65 冒险者的“真实”

    除非……她是故意的？
    齐暃后背又是一凉。
    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次震惊了。
    今晚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
    泰莲娜是故意的！？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故意送人头吗？当然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为了找到营地内的奸细，她也要做同样的事。
    那就是……潜伏。
    “她是要舍身调查黑暗魔力腐化的真相吗？”
    齐暃瞪大眼睛，他简直无法想象。
    这已经不是暗黑破坏神了，这他妈是暗黑版的隐形守护者，暗黑版的黎明之前，暗黑版的风筝啊……
    绕是卡夏也有些动容，她闭着眼睛点点头。
    不过表情依然没有太大变化，仿佛这个既定事实已经不能再左右她的心神。
    “这是泰莲娜提出的计划。事到如今，面对黑暗魔力与异世入侵的双重压力，如果不能破釜沉舟，搞清真相，等待罗格们的就只有全军覆没。”
    “可是……这不现实吧？血鸦都不能承受黑暗魔力的诱惑，她怎么能保持清醒的？”
    齐暃无法接受地问道。
    “她当然没法永远保持清醒。可我说过，她有超强的意志力与圣洁的心灵，在短暂的时间内，她能战胜黑暗的诱惑，保持本我。”
    卡夏无比坚定地说，“今晚您见到的泰莲娜，就是她本人。”
    “什么！？”
    齐暃更震惊了。
    可震惊归震惊，他并不意外。
    在听到泰莲娜是故意受到腐化堕落时，他就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
    今晚他们见到的那个泰莲娜……与普通的堕落罗格不同！
    要问为什么，也许就是她离开前的那回眸一瞥。
    那双眼睛至今还印在齐暃的脑海里。
    眼睛里尽管充斥着普通堕落罗格们都有的暴躁与杀意，可眼底却能看到一丝清明。
    像是某种托付，或请求。
    “可是……这值得吗？
    据我所知，她可是难能可贵的高端战力不是吗？如果她还活着，区区荒原上的敌人，根本用不着什么巡逻队，她一个人不就能解决了吗？”
    齐暃又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之前卡夏一直说，巡逻队战力不足，要三班倒，甚至武器都不够……他一直以为泰莲娜是因为休息不足，过度疲劳才战死的。
    可那个塔妮娅都有那么高强的战斗力，泰莲娜不可能比她还低，拥有如此战力，岂不是一个人就能扫平荒原了吗？
    还需要巡逻队干什么呢？
    卡夏深深地看着齐暃。
    “您说的没错。她是我手下最值得信赖的战士，哪怕有她一个人在，我相信营地外的荒原上也会是安全的。”
    “那……”
    “大人，您以为……巡逻队是在巡逻什么的？”
    卡夏幽声问道。
    齐暃一愣，“巡逻什么……不是敌人吗？”
    “对。可是……敌人却不一定来自荒原外面。”
    卡夏小声说着，声音却如尖锐利刃刺透齐暃的头脑。
    后背更冷了。
    “你是说……”
    齐暃看着卡夏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卡夏眉开眼笑，说这一切都是玩笑。
    “世界融合。”
    卡夏依然严肃，她只说了四个字。
    凉意直攀齐暃的后脑勺。
    他实在无法按捺心中的恐怖与惊悚，想要站起身来透口气，可刚要动弹，却感觉到来自肩膀的压力。
    扭头一看，京子不知何时将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依然熟睡着。
    齐暃忍住起身的欲望，用力喘了几口气，才继续问道。
    “你的意思是，冒险——”
    “嘘！”
    卡夏捂住齐暃的嘴，尽管齐暃认为自己已经很小声了，但卡夏还是警觉地看向帐篷四周。
    齐暃知道，此时帐篷周围不可能会有人偷听，因为卡夏已经派人在外面站岗。
    卡夏的举动，似乎是为了让他明白——冒险者无处不在。
    “他们……也可能是受黑暗腐化？”
    卡夏无声地点头。
    震惊。
    齐暃大脑如受雷击。
    这完完全全是他的思维盲区。
    聪明如他，也真的从未思考过这种可能。
    因为，他下意识地将“冒险者”跟游戏的“主角”对等。
    这个世界里的冒险者，不就相当于是游戏中的“主角”吗！？
    出生在营地，拥有职业技能，抵抗地狱大军……
    不论是游戏，还是各种齐暃看过的同人小说，只要涉及所谓的“冒险者”，不都默认是“主角模板”吗？
    他从未考虑过，“主角”也可能会黑化啊！
    如果有个游戏玩到一半，忽然告诉你，主角也可以变成魔王的手下，甚至说主角就是魔王派出的小弟，谁不会惊讶呢。
    再比如，像是齐暃喜欢读的本格推理小说一样。
    本格法则之一，就是侦探不可以是凶手。
    所有本格推理小说，正是基于这条规则，以及其他一些基本法则，才得以创作和运行。
    如果侦探都可以是凶手，那么就打破了本格推理的框架与规则。
    而冒险者可能受黑暗魔力腐化这件事，就像是本格推理小说里，侦探也可能是凶手一样。
    这就打破了简单的“游戏”的界限。
    这款原本是PVE的游戏，也许不再简简单单的PVE，而是一种尔虞我诈的PVP游戏了！
    “不仅如此，”卡夏低声说道，“我们甚至认为，所谓的冒险者……是地狱侵蚀庇护之地的另一个手段。”
    齐暃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
    有关冒险者的事情，竟然有如此多的“黑幕”！
    齐暃感到一丝后怕——
    因为信息差的缘故，他在穿越过来之后并不知道暗黑世界原住民以及“冒险者”的这种情况。
    他其实下意识地，是认为他是与“冒险者”更为亲近的。
    毕竟……同为地球人啊！
    所以在老陈带着那个林文熙来找他的时候，他其实还抱着一颗想跟他们组队抱团的心，还想交换情报，没有假装自己是暗黑世界的原住民。
    因为他当时根本搞不清楚具体的状况。
    穿越过来后，将自己也当成是“冒险者”的一员，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谁能想到，自己并不是冒险者，而是“赫拉迪姆的贤者”呢……
    冒险者们却成了危险品！
    现在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用目光示意卡夏继续说。
    可卡夏也没有再深入，她摇摇头，只说：“更多的，我也并不清楚。目盲之眼给出的启示有限。我们只能期待，您带领我们寻找真相了。”
    齐暃愣了愣，在如此大量信息的接连轰炸下，他仍然极力尝试保持清醒的思路。
    “可是……你还是没有解释，这到底为什么值得。
    泰莲娜冒着如此风险，难道就是为了保护京子？这不合理。如果没有成功，不仅她搭上性命，营地也损失巨大不是吗？”
    齐暃依然很迷惑，“你说冒险者……也可能受到黑暗诱惑，那不是更该节约战力吗？”
    卡夏沉默了几秒，才再度开口。
    “还是……值得。”
    “为什么？”
    齐暃追问着。
    他甚至是有些激动。
    泰莲娜的自我奉献让他感到敬佩与感动，可如果并不值得这么做的话……岂不是白费牺牲吗？
    卡夏咬着牙用力说道。
    “因为您的出现。我们……必须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