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齐景轩下意识阻止了沈嫣自尽,之后却不知该做什么好了。

前面几次他已经把能想的法子都想了,上次甚至还成功抵达了封地,但最终却还是未能逃过一死。

对方像是跟他有什么世仇,不死不休,非要把他除掉才行。

大殿上,皇帝听着一众大臣的指控,在看看自家儿子那副“爱咋咋地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

他这儿子他再清楚不过了,平日里虽不靠谱,整日闯祸,但绝做不出欺辱良家女子的事来,何况还是臣工之女。

而且往常他就算真闯了祸也要想着法子为自己开脱辩解,今日这八成是被陷害了,怎么却成了个闷葫芦,任由别人泼脏水

眼看着众人就要将晋王的罪责定下来,皇帝实在坐不住了,不顾众臣阻拦,让人将晋王单独拖到了偏殿。

“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一言不发难道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不成你当真醉酒欺负了沈小姐”

齐景轩双目放空,缓缓摇头,表示没有。

“既没有,你为何不辩解你这般模样,仿若默认,朕就是想为你洗脱罪名也无从下手啊”

齐景轩仍是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喃喃道“没用的,说什么都没用,反正一样都会死的。”

既然如此,还费那个口舌做什么多。

皇帝见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口中还说着什么死不死的,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糊在他脑袋上。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怎么就要死了这话让你母妃听去还以为是朕不护着你呢”

听到“母妃”二字,齐景轩呆滞的神情终于有所动容。

他喉头哽咽,双目渐红,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将自己前几次的经历又讲了一遍,当然也包括了上次。

末了他抽噎着道“您明白了吧不管我做什么都是没用的,只要沈嫣一死,我必死无疑。哪怕您派人把我安全送到了封地,我也还是会死。”

“而沈嫣我试了好多次了,不管是让他爹娘盯着,还是让别人去盯着,她最后都会死。她一死”

说到这,齐景轩忍不住又流下泪来,跪在皇帝脚边抓着他的衣摆哭道“儿臣今后再不能在您和母妃膝下尽孝了,母妃身子不好,烦请父皇照看好她,莫让他为儿臣伤怀,儿臣下辈子”

提到下辈子,他又是一哽,哭声更大了。

哪有什么下辈子啊,他生生世世都要被困在这段时光里了。

皇帝听得头大,对他的话只信了两分,这两分还是因为他说的仔细且合情合理,不像是临时编出来的。

正殿内的林成峰等人听到这边的哭声,都觉得晋王是在故意向皇帝示弱,想要求得皇帝的偏袒维护,为免皇帝信了晋王的狡辩,已经让内侍来催了两三回了。

皇帝神情凝重地出了偏殿,看看殿中众人,最终却并未说什么,反而爽快地下旨将晋王禁足在了王府,以待发落。

但在众臣准备离去时,他却单独留了林成峰说话。

没人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但林成峰从宫中回去后便从自己家中挑了两个丫鬟送去了沈家,帮忙照看沈夫人和沈嫣,宫里也派了个太医过去,以示对沈家的关怀。

几日后,事情一直没什么进展,有寒门学子聚集到御街上替沈家“鸣冤”。

皇帝下令让禁军将人赶走,为防伤人还特地叮嘱他们提前把佩刀摘了。

禁军们不仅没带刀,连棍棒也不曾带,在御街上推搡着驱散人群。

因没带兵器的缘故,现场并未发生流血事件,学生们很快被赶走,但过了半日左右,京中一书院忽然传出消息,他们有个学生被禁军打出内伤,不治而亡了。

经仵作验尸,该学生的确是因内伤出血而亡,而据该学生的同窗作证,他当日从御街回来后便觉得身子不适一直在学舍休息,并未再出过门,所以这内伤一定是和禁军们发生争执时被打的。

禁军打死了学生,几大书院哗然,纷纷罢课上街,要求朝廷给个说法。

大理寺为加速办案,欲传证人沈嫣前往府衙,恰被督察院左都御史林成峰知晓,道沈嫣乃受害者,并非寻常证人,应当由府衙派人前往沈家询问才是。

提出要让沈嫣来府衙的大理寺官员不敢反对,当即命人前往沈家。

事情又这般沸沸扬扬地闹了数日,京中要求严惩晋王的呼声越来越大,皇帝那边却一直以证据不足为由没松口。

这般僵持不下之际,某天夜里沈家忽然没由来地着了一场大火。若非林家派去的丫鬟机警,并未睡熟,看到火光后立刻把人叫起来逃了出去,只怕沈家一家三口以及他们几个都要烧死在这场大火里。

从火场逃生后的林家丫鬟心有余悸,正庆幸捡回一条命时,却发现沈嫣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