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二手情书 寒菽 2005 字 8个月前

最温柔的人生气起来最可怕。沈问秋心下打个寒痉,又想,陆庸怎么气成这样?陆庸现在心里一定觉得他是个白眼狼吧。

沈问秋正要上车,又被陆庸抓着衣服后领拎住。沈问秋觉得自己像是被掐住后颈肉的狗狗一样,停住,问:“怎么了?”

陆庸沉着嗓子,有点凶巴巴地说:“算了,别坐副驾驶,你坐后面去,路那么远,你要是困了就睡觉!”

沈问秋在后排落座,门开着,陆庸还站在外面,一等他坐下就说:“安全带系好。”

沈问秋觉得自己像是个才上学的小孩子,没跟陆庸顶,乖巧听话地自己系上安全带,扣紧。

陆庸看着他系紧安全带,才挪了下脚步,又转回来,拿过放在后面的小羊颈枕生气兮兮地塞给他:“给你!”

沈问秋怔愣地抓着颈枕,陆庸“砰”关上门,他被困在车里默默看陆庸绕回车左边坐上驾驶座。

这款车就是优雅绅士的外形下内核引擎数据极其暴力,启动时闷雷般作响,令人胆战心惊。

沈问秋不敢吱声,总觉得下一秒陆庸就会一脚把油门踩到底飚出去。

但是没有。

陆庸开得冷静平稳,所有操作都精细简洁,没有任何问题。

车辆驶出车库,上了马路。

沈问秋故意要岔开话题,慢吞吞地问:“说起来,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考的是普通驾照吗?”

残疾人并不能轻易报考驾照,沈问秋差点忘了这回事,就算这是在正常人看来理所当然的权力,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的。

陆庸说:“不是,考的是残疾人驾照。前几年国家推出残疾人驾照考核我就去考了。以前不让考。”

据说华国有8000多万残疾人,占总人口的6左右。差不多每十六七个人里就有一个残疾人,听数据似乎不少,但在生活给人的感觉却很少见。

沈问秋从小到大也就只有过陆庸这一个残疾的同学。

驾驶车辆其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驾照考核参与要求严格,不能轻易获得机会,更别说残疾人。他想,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所以陆庸开起车来才格外的认真仔细。

以前读书的时候,他们偶尔一起骑自行车出去玩,也没觉得有什么妨碍,一只手也能骑车。

当时还有同学为了耍:“该不会是被陆庸当成废品捡走了吧?他不是整天在捡东西?”

陆庸是会将垃圾桶里可回收的瓶罐和纸张分出来,班上同学以为他是收集好自己带回去。其实不是。沈问秋知道真相,他们以前见过一个住附近的老太太翻垃圾桶,陆庸每天收拾过以后,会把他整理好的放在后门附近,送给那个老太太。

但这人说的不就是怀疑陆庸偷东西吗?沈问秋作为陆庸的同桌第一个急了,没好气地说:“我一直和陆庸在一起,不要乱说,你现在怎么回事?”

陆庸像是没听出言外之意,一板一眼地郑重说:“什么是可利用的垃圾,什么不是,我还是能分出来的。”

一下子把所有想看笑话的人都梗回去了。幸好他身得高大,等闲别人也欺负不了他。

陆庸就是这样,正直,正直到让人为他担忧的地步。

他就像是一根牢固的钢柱,即使是万斤重石,也能毫不动摇地撑起来。

想着想着,沈问秋轻笑了两声,笑他自己。

他曾经还整日为陆庸的性格操心,担心他走上社会以后怎么办?都是他杞人忧天。陆庸已经成功长成可靠大人,而他像是没长大一样,没有能力,也没有未来。

他想,如果换成是陆庸在他的位置上,一定不会坠落到他今日这副无可挽回的田地。

要是,要是他早点回来见陆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