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父子一场,虽然他已经不把那个人当作自己的家人, 但也不至于乐意看他晚景凄凉。
……
两个人到了陆斯渊查到的医院。
比起莫睿帆,陆斯渊的国民度和酒红色的头发都太过显眼,只能不情愿地戴上了帽子和墨镜。
陆斯渊的助理替他们买了一束花,莫睿帆抱在手里,敲响了病房的门。
这家医院的癌症患者病房都是单人间,倒不用担心有其他病人认出他们。
推门进去,莫睿帆的目光落在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时,整个人怔了一下。
记忆的那个人意气风发、哪怕离别时都神色坦然;如今这人躺在床上,头发剃光、脸色苍白、皱纹横生,看起来虚弱无力。
若非眉眼还有当年的痕迹,莫睿帆几乎认不出来是谁。
听到有人进门,床上的人睁开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门口,好像视力不好,过了一阵子才认出来。
莫睿帆儿时曾经幻想过多次他和“父亲”重逢时候的画面,想象过自己如何骄傲、挺胸抬头地走到那个人面前,告诉他就算没有他,他们母子依然过得十分活,也想象过那个人如何懊悔、愧疚地挽回,却没想到真正重逢之后,那个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好久不见。”
语气平缓,没有一丝多年重逢的激动,也没有一丝排斥和懊悔,好像门口的莫睿帆和陆斯渊两个人与平时进门的护士没有什么区别。
陆斯渊摘下帽子,撩了一下鬓角垂下的发丝,轻轻挑眉:“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们。”
床上的男人咳嗽了一声,嘴角轻轻扯了一下:“你们现在这么出名,我看电视经常能够看到。”
莫睿帆扫过病床前面那台电视机,沉默了片刻,把花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你现在怎么样?”
这句话问得有些没意义。
但他也不知道能问什么了。
“还好。”那人叹了口气,“早些年不注重身体,老来了受罪,你们可得注意。”
“没人照顾你?”
“有请护工,过一会就来了。”
“钱够用吗?”
“暂时还够,秦敏离婚的时候分了我不少治疗费。”
莫睿帆路上听陆斯渊说过,秦敏就是这个人最后一任妻子。
他凝视着男人与年龄不符、过于苍老的双眸,想在里面找出一丝一毫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有的情绪,然而却失败了。
孱弱的男人眉眼间很是喜悦,但这种喜悦仅仅只是因为有人来陪他说话,为他分担独处的寂寞,与眼前这两个年轻男人的身份并无半分关系。
他看懂了莫睿帆探究的眼神,脸上笑容转而有些抱歉:“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有多么客套,莫睿帆自然听得出来。
神的是,他反而心情放开了,脸上浮现了一个笑容:“没什么,是我想太多了。”
他怎么能去苛求一个无法对别人保持长久感情的人在时隔二十年后产生愧疚或者不舍呢?
陆斯渊淡淡地道:“后续的治疗费我来承担。”
男人有些意外:“这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