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好好想想。”
他实在是怕了。
怕额娘因折辱而悲愤伤心至死,怕九弟和十弟因他被迁怒被圈禁,怕福晋被下旨休弃,怕保泰、雅尔江阿为他所累。
他如今想起前世种种,都会觉得心如刀割,实在是没有勇气再经历一遍了。
这大概也是每个任务世界结束时快穿局都会抹去他记忆的原因吧。
九爷和十爷都没再说话,静静的等着,等到外面鸡鸣声响起,等到天色开始慢慢变亮。
十爷已经躺在房里的长榻上补觉了,九
爷吃了几碗茶,正翻看着八哥书案上的话本子,如果是一年前,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八哥的书房里会有这种用来消遣的书。
八爷则是一直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不争,他怕走上老路,争,他也怕走上老路。
关键是他怎么争呢,效仿上辈子的四哥吗。
四哥上辈子能以不争为争,是因为用不着四哥倒太子,他们这些人把事情全做了。
不能效仿四哥,又不在皇阿玛心中预备储君的名单里,上辈子聚拢了那么多人,浩浩荡荡,但这些并不能改变皇阿玛的心意,反而会惹到皇阿玛。
样样都不行,难道要他篡权夺位做乱臣贼子不成,他心里倒是不反感,只是除了正蓝旗,他根本接触不到别处的兵权,如何能篡权夺位。
想着想着,八爷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可能是反派做久了,他这脑子里冒出的竟都是些反派手段。
皇阿玛瞧不上他的出身,瞧不上他额娘,他此时竟生出了把刀架在皇阿玛脖子上的想法,让皇阿玛抬头看他,好好看他。
他还真是个不孝子。
“还好今日不是早朝,不然得在朝堂上打瞌睡了。”八爷起身看着九弟眼下的青,边说边渡了几缕灵气过去。
“八哥想好了”
“嗯。”八爷点了点头,算是想好了吧,“把十弟叫起来。”
如果是二哥登基为帝,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如果是四哥登基为帝,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应该就能躲过上辈子的命运,像五哥和七哥一样。
不过五哥和七哥虽然被四哥善待,但这两个哥哥的长子都先后得罪了四哥。
五哥家的弘昇被四哥怒斥下贱无耻,七哥家的长子弘曙则是被斥责为人甚愚昧,行止卑贱无耻,这两个侄子都被革去了世子之位。
四哥对四嫂和十三可谓是有情有义,好的不能再好了,但对旁人,心眼实在不算大,五哥和七哥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夺嫡之争,两个侄子也实在没犯什么大错。
可能是康熙年间夺嫡之争过于激烈的缘故,到了雍正年间依旧是风声鹤唳。
他们这些大的进去了,各个府上的继承人也大都遭过一遍罪,包括十三的长子弘昌,也被十三奏请圈禁在家。
康雍两朝唯一没被打压的各府继承人也就只有二哥的长子弘皙了,弘皙跌跟头还在后头。
兄弟三个并排坐在床榻上,刚起来的十爷还往腿上搭了个被角。
“孩子的事先不急,皇阿玛铁了心要复立二哥,我如果这时候冒头只会被打压下去。”
八爷的想法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切都偷偷的来,不再像从前那样大张旗鼓,非可靠能用忠心之人不收。
“那我们要怎么才能拉太子下马”九爷忙问道,这事儿也指望不上旁人,只能他们自己来。
八爷笑了笑,双手在双膝上揉来揉去。
“等皇阿玛复立太子之后,我们给太子爷造造声势,把我们大
部
分的人在明面上都变成太子的人,不是我们的人,我们也尽量鼓噪他去投奔太子,势必要造就一种太子人心所向的声势。”
就如同上辈子一废太子后的他一样,他是真的想知道,换成是二哥,皇阿玛还会不会断绝父子之情,会不会把人踩进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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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爷先点了点头,八哥够狠。
九爷不是不明白八哥的用意,只是他担心,“皇阿玛连梁九功和索额图之事都容得下,万一也能容得下老二人心所向呢,那我们不是弄巧成拙了吗,平白给老二增添助力。”
十爷搂过九哥的脖子,道“九哥这你就不懂了吧,皇阿玛如果真能这么容得下老二,那老二还有什么好慌的,老老实实等着登基不就行了。”
甭管是索额图,还是梁九功,还是其他别的什么人,如果皇阿玛和老二父子俩真如这几日表现的那般亲密无间,那还有这些人什么事儿。
十爷此时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干劲儿,就像一把重新被开刃过的剑一样。
八哥总算是下定决心了,而且比起从前的浩浩荡荡,他倒觉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更适合他们。
九爷更是已经摩拳擦掌了,那先从谁开始呢。
“岳父那里我去,绝对忠诚可靠能用。”
先把岳父扒拉过来,他岳父是正红旗都统,早先就是跟着他们的,这一年来也没去投奔旁人。
八爷想了想“保泰、雅尔江阿、纳尔苏、鄂伦岱、马尔浑这些人那里我去说。”
从前便是一个阵营的,甚至有几个还是他从二哥那里挖墙角挖来的,如果是对付别人,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把所有人都拉过来,但眼下二哥就要被复立为太子了,他和老九、老十尚且惶恐不安,更何况其他人呢。
到了十爷这儿,想想便宜舅舅阿灵阿这一年来的所作所为,八爷党要变精干,头一个就得把阿灵阿剔出去。
母族剩下的几个舅舅,大都顶不上什么用场,都被阿灵阿压得死死的,拉过来凑数还行,如果要重用,可能就不行了。
他岳家那边也不用指望,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让蒙古参与皇子夺嫡之争并非明智之举。
“何焯、常明那里我去说。”十爷道。
这几个人都是八哥的铁杆,但八哥出面次数频繁,恐怕会让皇阿玛察觉,还是由他来吧。
“十四弟那里呢要不要去知会一声”九爷问道,“我瞧着他自北巡回来之后,也没有要争的心思了。”
八爷摇了摇头“十四就算了,咱们和他已经有几个月不太往一块聚了,如果又突然聚在一起,恐怕会引人怀疑。”
哥仨商量来商量去,都没说要告诉自家福晋,本来就是隐蔽行事,没必要大张旗鼓,更重要的是各有各的特殊。
八福晋在生子一事上本就有心结,九福晋和十福晋如今又怀着身孕,不宜过多思虑。
为了隐蔽行事,九爷特意改了改自家酒楼,把那里作为隐蔽的见面商谈之地。
八爷则是拿出一套暗语,一套有样学样的暗语,还是他上辈子从剧情中看到的,出自四嫂之手,是两百年后的产物。
可以把信息都藏在酒楼大堂每日的菜谱里,知情人只要知道菜谱的内容,回去对照说文解字就能翻译出正确的信息来。
如此也能免得因常常碰面而惹人怀疑。
到了年底,朝廷封印,九爷的酒楼重新开张营业,三楼包厢推出了招牌全牛宴,价格那叫一个贵。
不过牛肉珍贵,尤其还是从草原运送过来现宰杀的牛肉,二百多两银子一桌的全牛宴,倒也不是没人买的,八爷和十爷就隔三差五去捧九爷的场。
乾清宫,西暖阁。
朝廷虽已封印,但康熙并不清闲,他打算年后就正式复立太子,复立太子的准备工作除了明面上的,还有私底下的。
保成当初被废的罪责现在已经全部洗干净了,可那些曾经上疏请求废太子的朝臣还在,老三和老四这一年来在朝中也都曾有过被立为新太子的呼声,老八和保成的仇怨是始终存在的
为了避免出乱子,康熙已经下令让人密切关注这些人的动静了,尤其是年长的皇子,整个腊月都是每日一报
康熙面前摆着整整一摞的密信,打头就是直郡王的。
今日还是和前些日子一样,直郡王府很热闹,三格格回府后,郡王府就没有安静下来过。
堂堂郡王之女,直接在王府当起了说书的女先生,一张桌子,一块惊堂木,直接就把前厅当成了茶楼。
一开始只是老大和张佳氏来听,后来人越来越多,老大的妾室,府里的嬷嬷们,有品级的太监宫女
也不知道三格格是怎么劝的,还是那话本子真就这样引人入胜,老大媳妇,郡王福晋,居然也登台说书,从此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人已经不满足于说书了,连戏都排上了。
可郡王府的寻常宫女
那也都是良家出身,压根没几个会唱戏的,现学现唱,唱不出来就直接大白话。
老大也是胡闹,自己还扮上了,一个话本子还没排完,老大扮的是话本子里的县令,也不是什么正经县令,是给孤魂野鬼给野狐蛇精做主申冤的县令。
康熙眉头轻轻皱着,今日再看,连叹息声都没有了。
人被关着,从德州行宫那时算起,关了都快有一年了,与其醉酒度日,还不如这样自娱自乐,虽失了体面,但至少对身体无害。
他已经下令封口,直郡王府说书排戏之事不可外传,否则世人怕是要怀疑直郡王疯了,直郡王的家眷也疯了。
康熙已经从知道此事时的痛心逐渐变成现在的平静,好在,保成经历过废太子之事后,成长了许多,昨日除了读书,还去探望了几位年老致仕但曾经教过保成的先生。
老三还是不肯出门,不过已经好多了,起码肯见妻儿了,还把几个小阿哥都放到了前院,偶尔亲自授书。
朝廷封印,但内务府还在正常运
转,老四和十三更是不得闲,昨日忙得团团转不说,又开始带着人清理瓷器库,年前年后肯定会有些蛀虫被清理出来了,这兄弟俩又要得罪一些人了。
比起脸皮薄又胆小怕事的老三,老四和十三都有贤王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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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和老七还是老样子,一个懒散,一个不喜出门,朝廷封印之后,基本没怎么出过府门。
老八这一年来看着都没什么心气,现在也一样,除了忙活暖房里的那点菜,就是给老九新开业的酒楼捧场。
昨日下午还带着弘昱和府里的小格格跑街上去看杂耍、画糖人、买玩具和吃食,牵一个抱一个,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是哪个阿玛携儿带女出来玩。
可牵的是侄子,抱的是养女,没有一个是老八嫡亲的孩子。
一个月前他还传了长驻在老八府上的两位御医,老八的身体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再补的药用了,到了老八身上也像是泥入大海一般,脉象始终没有改善。
御医也没什么好法子,倒是老八媳妇儿的身体这一年来养得甚好,从前的宫寒之症已全无踪影,把脉都把不出这旧疾了,就像是从未得过宫寒之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