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传来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一只手抓过唐九宁的手,她抬头一看,江珣去而复返。
“严忘春嫌铸剑的窑炉太过炎热,就在冰华山设了阵法,所以气候异常寒冷。”
说罢他握紧了唐九宁的手,牢牢裹入了掌心:“跟紧我。”
唐九宁被江珣拉着手,两人一前一后,脚印一深一浅地留在雪地上。
手上传来江珣手掌的温度,渐渐蔓延到全身。他大概运了灵力,才这般暖和,为了唐九宁能跟上,还特地放慢了步子。
唐九宁抬头看向江珣的背影。江珣是个城府深沉之人,最擅长笑里藏刀,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族子弟高高在上的姿态,偶发藏不住那点少爷脾气,说上几句尖酸刻薄的话,能让人哑口无言。
唐九宁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人,也抵不过这种人突如其来的温柔。
我其实并不了解他。唐九宁低下头,默默地想。
唐九宁想象的严忘春,应该是个固执且古怪的老头,毕竟没有哪个铸剑师会因为怕热而搬进这种雪山里,还住在这般简陋的木屋里。
但出乎意料地,严忘春极为年轻,大约不到三十岁。在这样冰冷的雪山上竟然还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结实紧致的肌肉,不过他的确怕热,身上还有一层薄薄的汗。
江珣皱了下眉头:“严小师傅,把衣服穿上。”
严忘春的长相与他的名字不大相符,他皮肤黝黑,面相粗犷。
他一边套上一件单薄的外衣,一边说道:“我道少阁主不是这般扭捏之人,原来是带了位姑娘哈哈哈哈。”
声音豪放,笑容爽朗,唐九宁对他印象颇佳。
江珣没打算和严忘春多说废话,直接将雪引拿了出来。
严忘春接过剑,眼神顿时凌厉了起来,他借着烛光细细看了一番,抬头问唐九宁:“姑娘你是如何做到的?”
“啊?”唐九宁和江珣并排坐在严忘春对面,她一时没听懂严忘春的意思,转过头看江珣。
“他问你剑上的裂痕是怎么造成的。”江珣说。
“哦。这个……”唐九宁挠了挠头发,“是我和一把刀打斗时,不小心就这样了……”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的,仿佛因为自己弄坏了剑而不太好意思。
“是什么刀?”严忘春连忙问。
“青回。”江珣回道,“就是你师祖锻造的那把刀。”
严忘春久居冰华山上,很少下山,自然也不知青回已经变成了一把魔刀。
“原来如此。”他听完江珣的讲述,感慨道,“青回是我师祖锻造的第一把刀,也是最为普通的一把,在他的手里没出名,却在安武大将军那有了用武之地。”他叹了一声,“谁能想到,百年光阴,人已去,刀纵容在,也是面目全非。若有机会,我倒想见识一下如今的青回。”
江珣接过话:“青回戾气过重,已被太清山暂时封印,恐怕没那么容易见到。”江珣一顿,看向桌子上的雪引,“但你若是把雪引修好,我会找个机会帮你。”
严忘春哈哈一笑:“雪引是我所铸,受损了我自然也会修。少阁主不必以一物换一物,只要记得在下赠你雪引时,你做出的承诺便可。”
唐九宁听到“承诺”两字,耳朵一动,看了一眼江珣。
他为了拿到雪引,答应了严忘春什么事吗?
“严老弟。”外头传来喊声,一只手掀开门上厚实的稻草帘子,带着冻人的风雪探进来半个身子。
唐九宁转头一看,登时愣在原地。
这不是无极寨的二当家吗?
不,不对,这是混元宗的二代大弟子,卫恒小少年敬仰万分的师父——贺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