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叶约好时间后,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她再醒来时满室金红的阳光,下午四点钟。
沈昼叶安静地躺在床上,任由温暖橙红的阳光落满全身,然后睁开眼看向远处恢弘壮丽的夕阳。
柔软的被褥里有一股新近晾晒过的阳光气味, 还有几不可查的洗衣粉香气,应该是陈啸之在她生病时洗过。
……陈啸之。
沈昼叶想起这三个字,愣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她因为花蚊子而肿高的胳膊,想起陈啸之给自己抹药的样子。她反应一向有点迟钝,却至今都能感受到陈啸之触碰自己胳膊的手感。
温暖柔软,就像他年少时一样。
也行……吗。沈昼叶呆呆地想:行吗?
能接受这样的人吗,沈小师姐躺在床上自己问自己。
其实是可以的。
世俗逼迫人妥协。
上不了好大学就要退而求其次,能有大学上就不错了;上研究生也要妥协,调剂;毕业了就要找工作,能养家糊口就不错了,最好是公务员或是有编制的教师,女孩子工作稳定好找老公呀。
到了年纪就该结婚了。相亲世纪佳缘百合,长辈恨嫁的眼光看着每一个男男女女:不喜欢也没关系,合适就行了,你看那个人工作也有能力,也配得上你,能有那么一点火花都像是上天的恩赐。
这世上有多少人,能与相爱的人结婚呢?
沈昼叶的人生走到现在,除了自己的父母外,几乎没有见过这样幸运的人。
大多就是在天平上称一下,调下砝码,近视对麻子,砰一声互抵。年少时做过的少女梦就像没存在过一样。二十五岁的她朋友们该相亲的去相亲,该妥协的去妥协,遇到渣男深夜买醉的也有,渣了对方引吭高歌的人也有,磕磕碰碰,回头一看,付出一期的感情其实配不上任何一句美好的情歌。
到最后只剩一句霉霉新单的歌词——look what you ade do,看看你让我做了什么。
……都是要退步的。
怀春的少女和女孩们终究要忘了公主之城,忘了梦工厂迪士尼和皮克斯,那些造梦的、如花一般的向往之地。
成为截然不同的人。
而沈昼叶,的确已经算得上幸运。
毕竟如今她仍旧对陈啸之有着感情,陈啸之也愿意付出。
——虽然不对等,但总是有的。
有的。
沈昼叶抽了下,无意识地捂住了胸口,想起自己过去的十年。夕阳耀着她的眼睛,沈昼叶看见远处广袤天空与火红燃烧的西天云雾,与她小时候抬头所见到的别无二致。
下一秒,门上笃笃地响了两声。
“起来没有?”陈啸之带着丝得意和嚣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起来的话我跟你说声,今晚晚饭我不做了。”
沈昼叶已经连着吃了自己老师数日,闻言一愣,直觉以为他要饿着自己。
沈昼叶认真地问:“那我们一起订外卖吗?”
陈啸之在门外说:“不准吃外卖。穿衣服,带你出去吃。”
沈昼叶一愣:“唔?”
“在家就饿着你。”陈教授充满恶意地道:“穿,给你这个磨蹭鬼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