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霜听出了声音有一点点异样,她果断反攻,“你是不是脸红了?”
“……”陆嘉时撒谎,“没有。”
那种情形下,两个人的心里都有小猫在躁动地抓,陆嘉时险些想要推门进去把她按住亲吻,而梁以霜也有“假如他冲进来我一定跳起来抱住他”的打算。
成年男女、旧日情人共处一室,不发生点什么才不应该。
她无声地等,陆嘉时攥住门把手做心里斗争,他还是绅士到有些保守,想到自己说好了要睡沙发,绝不能趁着双方情绪脆弱的时候就得寸进尺。
他闭上眼再睁开,“晚安。”
梁以霜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松了口气,或许是源于幸好没什么,如果脑海里想过的真的发生了,陆嘉时这种纯情男人,一定要让她负责,而她负责才是最大的不负责。
“晚安。”
卧室内彻底归于黑暗,梁以霜容易马虎,以前诸如生活上的一些细节的事情都由陆嘉时来做,比如刚刚他亲自拉好窗帘,不留一丝缝隙。
梁以霜忍不住想,如果窗帘没拉严,照进来一束月光多好,那样不至于让她一个人躺在这张大床上太过寂寞。
可她整个人浸在柔软的床褥间,一动都不想动。被陆嘉时带走一点点困意导致延缓了进入睡眠的过程,她忍不住想到沈辞远——不用想陆嘉时,因为陆嘉时一定想她,他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和沈辞远的故事说起来太长,久远的故事从心底里刨出来的感觉不亚于受伤的疼痛。
她和姜晴是小学同学,初和高并不同校,考上同一所大学是两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其实在漫长十余年的少年时代,他们一直是三个人的。
还有一个就是沈辞远。
小学三年级,沈辞远转入梁以霜和姜晴所在的学校,和她同班。那时候沈毅和戴梅都在温尼伯,沈辞远由爷爷奶奶照顾。
第一眼见到沈辞远没什么深刻印象,三年级的小朋友,大家都稚嫩得不像话,只记得他被班主任领进门的时候,背着一个黑色的斜挎书包。零几年,同学们大多老老实实背双肩,土土丑丑的样式,沈辞远的出现有一点点特别。
但是梁以霜并未多关注,她从一年级开始就是班长,不仅成绩好,也是同学家长之间公认长得最漂亮的小丫头,在这些光环围绕下她显得过分骄傲。
和沈辞远同班半个学期他们两个也没有交集,梁以霜当时只记得班级里有个新来的转学生,又瘦又矮,比她还矮,最关键的是白得不像话。姜晴还和她说过:那个沈辞远怎么那么白?
三年级的小女孩有了一点点美丽的烦恼,姜晴甚至回去问她爸爸:自己长大了会不会变白?
梁以霜心里知道沈辞远不仅比姜晴白,也比她白,可能因为他长得还不错,白得很好看,小孩子的审美很容易受引导。她心里嫉妒,但表面上要装作不屑:我妈妈说女大十八变,我们会越变越好看的。他也就长得白,个子那么矮,给你选你要哪个?
姜晴认真回答:我想要皮肤白,那样才漂亮。个子矮一点也没关系。
气得梁以霜直翻白眼,只能狠狠留下一句:男生又瘦又矮,肯定要被欺负的!
一语成谶,她和沈辞远就此开始。
沈辞远母亲戴梅是高知女性,不像梁淑玉高都没读过就未婚先孕,她后来见过戴梅几次,坦诚地说,梁以霜很怕戴梅。她气质太好,因为自身的学历和经历总显得高人一等,并不是这种优越让人厌烦,梁以霜只是觉得自惭形秽。
童年和少年很长一段的时间里,她为有梁淑玉那样的母亲而自卑。
当年戴梅到温尼伯的一所大学任教,沈毅自然带着沈辞远一起过去支持妻子的事业。沈辞远并不适应温尼伯的生活,才独自回国和爷爷奶奶一起,沈毅夫妻俩打算等他懂事之后再接他过去。
梁以霜严重怀疑沈辞远是因为太过瘦小而在国外饱受孤立,不得不回国。
那天刚一放学姜晴就被接去戏曲学校,梁以霜独自走出校门,路过小胡同看到几个五六年级的小混混把沈辞远堵在里面,她是先注意到掉在胡同口的书包才想到是他。
梁以霜扎着马尾,额前的每一根碎发好像都写着高傲,她拿出老师不在班级时管理纪律的严厉语气,对着里面喊:“你们在干什么?”
小混混手里攥着从沈辞远那抢来的零食,齐刷刷看向梁以霜,表情都很猖狂。梁以霜也一眼就认出来是高年级的那几个学习极差又横行霸道的男同学。
她也害怕,心跳到嗓子眼,稳住场面全靠强装镇定:“我警告你们,赶紧把东西还给人家!”
手臂上还挂着两道杠,在对方问出“你谁啊”之后,梁以霜硬气地亮出“身份的象征”,“我是他班长!我知道你们几个叫什么,你最好点把东西还回去,不然我现在就告诉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