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半句话讲不出口,她想说:能不能不要总是让她这个做女儿的来担心她。
别人做妈妈要操心儿女半辈子不放心,梁淑玉轻松太多,把梁以霜带到记事就开始胡作非为,女儿成年之后更是学会直接叫她处理烂摊子。
梁以霜多少次决定再也不管她,任她自作自受,可是做不到。这也是梁以霜永远无法接受陆嘉时的那一套为人处世的淡漠原则一样,她挂心的太多了,拖着很多很多累赘前行,偶尔确实会累。
陆嘉时一路开车,甚至在人少的路段闯了个红灯,到小区门口看到单手提着包和外套并且护住另一只手的梁以霜,总觉得她的身板那么瘦弱,身上只穿了一件t恤,太阳落山的时候还是有点冷。
九月份的车子再度为她开暖风,陆嘉时看清手心被血染红的纸巾,绷着一张脸启动车子,直奔最近的医院去。
她看他不讲话,不关心自己,就知道陆嘉时在生气,主动开口:“我没事,以前用刮眉刀划破过手呢,那次血也不少。”
陆嘉时自觉气都开始不顺,忍着怒火对她说:“你别安慰我了,捂住手。”
又递过去车里的纸巾给她,梁以霜慌乱地再压几层上去,白色的t恤也染上了血迹。
“我妈那个男朋友他被我惹生气了,推了我一下,我不小心摔坏了碗,手按在上面。真没事,要是我流点血能让她认识到这个男的……”
“梁以霜,你别废话了行不行?”
他显然是急,一心想着在安全速度内把车开,听不大进去她说的话,明明最喜欢她在耳边碎屑地讲日常,今天却气到凶她。
梁以霜也不记仇,扁嘴跟他撒娇,“你怎么弄得像我要生孩子一样,吓得脸都比我白了,嘉时哥哥……”
陆嘉时叹气,彻底缄默,一句话都不理她。
医院急诊科的处理室外面,陆嘉时一脸凝重,还好伤口不深,她可能按破的一瞬间就疼得缩了回来,不至于缝针,护士处理好之后进行包扎,还要打一针破伤风就可以离开。
他在那静静地等,放下心之后想到工作室的小白和邓立安,邓立安应该工作已经做完,但他这个时间还没回去,邓立安绝对不会丢下小白自己走。
就在他要打给邓立安的时候,先一步收到邓的电话。
对方语气焦急,“老大,完蛋了,小白不知道哪去了。”
chater 34
宠物是神明派来治愈人类的天使。
梁以霜在整个八月初浑浑噩噩吃大量褪黑素入睡的日子里,每天早晨都是被小白拱醒,它很卖力,好像生怕主人就此沉睡永远不再睁眼。
牵着小白和沈毅一起在翠屏山散步,也是没有陆嘉时的日子里能让她重新振奋积极生活的精神支柱。
好像非要仔细算起来,梁以霜觉得自己需要小白更多。
还记得小白刚来家里的时候小小一只,脸也没有发腮,黑灰色的身体一溜烟儿地跑掉,她找都找不到。
那时候陆嘉时应该已经身在伦敦,她一个人住在两人共同租的小公寓里,姜晴偶尔陪她吃晚饭,其实不算孤独。
那年她换过几次工作,好像做什么都做不久,父母最见不得儿女频繁跳槽,就像他们觉得考公务员拿铁饭碗才是最优选择一样,那阵子没少跟梁淑玉吵架,面对面或是隔着电话都有。
回想起刚毕业那半年,梁以霜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不大的公寓里寻找小白,即便明知道它跑不出这个房子。
不愿意承认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这种矫情的状况,她只要超过十几分钟见不到小白就会到处找它,从沙发下面到卧室柜子,或是床底、任何一个缝隙都不放过,她在独自入眠的夜里分外固执地钻牛角尖。
有天她醒得特别早,起床后却怎么也找不到小白,它常去的小角落也不见踪迹,梁以霜急得团团转,一边忍着哭意一边穿鞋拿钥匙,睡衣都来不及换就要出门去找,满心责怪自己是不是没关严门窗。
就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小白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在她身后叫了一声,那瞬间恍惚体会到了什么叫“失而复得”。
……
陆嘉时下意识看了眼处理室里面,梁以霜在的位置拉上了帘子,想必做完皮试准备打针。
他问邓立安:“什么叫不知道哪去了?没在我办公室?”
邓立安还在工作室里到处找,脚步不停,“其他人下班之后我留下改图,没时间跟它玩,我做完了才去你办公室,门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