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时有些不好意思,沈毅接话:“嘘,我小点声,霜霜听到又要说我,她一直强调他们没早恋,高毕业才在一起。”
眼见陆嘉时表情轻松了些许,沈毅喝了口茶,“这都多少年了,辞远也就活到那么大,太了。”
那个夏天好像只维持了不到两个月,从高考结束后盛夏开篇,到八月初骤然写上句点。
那他们两个真正相恋的过程也就那么短,其的一些小事都是梁以霜在后来的日子里挤牙膏似的讲给沈毅听。
沈毅作为一个对爱恨没那么明确体感了的年人,总是认真地听梁以霜讲述这些年轻人挠痒痒似的心动瞬间,好像星星长在戈壁滩,埋没辰光,也溅起了一丝异样的清辉。
如今陆嘉时在戈壁滩上摸着石头数星星。
高考结束的当天,沈辞远提前交卷,他英语已经算是成绩最好的一门,至少卷纸上的空都能填满,还是在梁以霜把宝贵的黄金时间分给他做辅导之后的成果。
其实他脑袋转得很,英语也是唯一一门刚好三位数的科目,其他实在惨不忍睹。
高考前沈辞远为给李津写信绞尽脑汁濒临崩溃的时候不止一次问梁以霜:霜霜,我又不去读大学,你非要我学英语图什么?别耽误你拿科状元了好不好。
他们两个相处一向是梁以霜说一不二,沈辞远脾气好,又拿喜欢的女孩儿一点办法都没有,早早就预定将来是“妻管严”。
梁以霜说:你放心,我该拿的分数一点也不会少拿,状元就算了,拿个探花就行了,最好听。
对于学英语,梁以霜是这么解释的:要你学你就学,你好歹是我的……好朋友,英语不可以太差,我会嫌弃你。
她最引以为傲的一门科目就是英语,天赋异禀。沈辞远和姜晴的英语都是她辅导的。
沈辞远闻言眼神促狭地凑近问她:我是你的……好朋友?
结果收获梁以霜实实在在的白眼,再招呼一掌过去让他低头写作。
可梁以霜跟姜晴讲起这件事又换了个说法。
她拎得清其的好坏是非,直击重点:我觉得高考这四门科目非要选一个最重要、最实用的,还要从时效性上来说,是英语。就算他不读书了,会英语也好,将来肯定有用。
姜晴没她那么思想成熟,闻言只觉得有道理,点头打趣:至少将来还能教你们俩的儿子呢,对不对?
梁以霜又要敲她的头,敦促另一位轻度问题学生继续苦读。
姜晴后脑勺没长眼睛,不知道她当时不自觉微笑的表情下心里想的是:怎么不说教女儿呢?
她觉得沈辞远更喜欢女儿。
而6月8号下午梁以霜走出考场,满身疲累又放松,本来丝毫未曾寄希望于有人在门口接她,却看到了手举两捧鲜花雀跃的沈辞远,一束送给她,一束送给姜晴。
说到这里的时候,梁以霜眼神狡黠得像个狐狸,笑着做补充:晴晴的那束里面没有玫瑰,我的有哦。
沈毅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那么浪漫,他自愧不如。
陆嘉时在后来很久的冬夜里怀念梁以霜举着两只糖葫芦于雪夜的路灯下吻他表白,从此两人相恋,场景太浪漫,他只当梁以霜学看太多,骨子里已经写进了罗曼蒂克的因子。
殊不知只有见识过山海的人才能再现山海。
高考结束三天后的深夜,沈辞远在梁以霜家楼下给她打电话,吵醒睡梦的人。
不顾梁以霜小声嘟囔着咒骂他,梁淑玉今天值夜班,他叫梁以霜立刻下楼。梁以霜迷迷糊糊从衣柜里翻出来一件不知道多少年的、领口都有些抽线的t恤套上,下面就是充当睡裤的运动短裤,急匆匆下去见沈辞远。
当时沈辞远扯着她破烂的领口笑了好久,笑容里没有嘲笑,只是无奈地宠溺,他觉得眼前睡眼朦胧的姑娘好可爱。
然后呢?
十八岁的少年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在盛夏的晚风载着梁以霜骑了很久,要不是风有些凉,她一定会搂着他的腰睡着。
海河三十道桥梁以霜数不过来也记不过来,最后的目的地是三十分之一的桥上,水流涛涛、海风凉凉,沈辞远一路骑得很,额头起了一层汗珠,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之后说句“刚好”。
随后大咧咧地扶住梁以霜的头,强行转向南面的那栋金融大厦。梁以霜一看,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