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成把夜钓那晚书惠最后说的话告诉了佟父,老父亲哭得泣不成声,说原来临了,他没了,我们都没真正了解自己的孩子。
书惠的车子,说来后怕,那天不是他服了药,没的就是赵家的儿子。
佟老师最最仁善理智的一个人,他说,不怪任何人,怪就怪,人心是肉长的,它主观容易生错,
有些错,不必弥补,这就是人生。
当真争较起来,他们做父母的才是“元凶”。
所以,这些年,佟老师从来不肯赵孟成拿书惠的死为难自己,也不肯提,过去就要过去。
顾湘在他边上,突然明白了他什么都不说的苦楚。是的,有些人生,不必赏与罚,他自己就一直待在牢笼里。
就像前一天晚上,再欢愉的感觉,顾湘也理智地批评他,上好的皮囊,一身的毛病,
但她依旧喜欢他,喜欢这个优点与缺点都极为显著的男人。他细心地替她剥虾就是怕她不好意思自己动手,眼下肉在她盘子里,而辛劳的人除了手边一堆虾壳,自己没动几口筷子。
说服佟老师后,赵孟成唤服务生续茶水,顾湘悄悄把一块虾夹到他的盘子里,后者移目光来看她,微微挑眉,静默的颜色仿佛问她,怎么?
“我吃不下了。”顾湘只这样说。
赵老师二话不说,拾起筷子,搛到自己嘴里去。
顾湘看他细嚼慢咽的样子,莫名喜悦,赵孟成督促她,“好好吃饭。”
饭后甜点他要了南瓜栗子蛋糕,跟顾湘说,他们这里的也很道地,你尝尝,和你先前在江北吃的差多少。因为佟老师和师母都不喜甜食,赵孟成定餐厅的时候就关照过了,甜点用代糖。
再重新要了壶普洱,配甜点正好。
他把所有人都安排得妥当,唯独自己没算进去。顾湘要他也尝尝,他摇头,只喝茶,他其实不爱甜食也不能吃辣。
顾湘才想起那次她点红薯千层外卖,他的委屈。
“不吃甜食,人生该少多少乐趣啊。”
“嗯,你替我吃吧。”二人挨得近,后半句他说得很小声,“我尝你就够了。”
顾湘在桌子底下狠掐他的腿,大逆不道的人,他永远大逆不道,别指望他能正经超过三秒。
吃完饭,赵孟成和顾湘再把老两口送回了家。原本师母是要正经招待顾湘的,赵孟成说下午还有事,就不多待了。
时间也差不多,他叮嘱佟老师,歇个午觉罢,我们就先走了。
师母送他们出门,再会前,她拿出一个红包,说是给顾小姐的,这是规矩也是礼数。
顾湘很是局促,原不想收,师母一味坚持。赵孟成没法子,就替顾湘接下了,这才算消停。
师母再叮嘱他,“你的对象不先见见你父母,倒先会我们,回头你父亲知道了,又要不高兴了。”
某人没所谓:“时机成熟了再说罢,你也知道老赵那个脾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师母自然回回要唠叨、劝和几句,“你还不知道你爸是个什么人,爷俩还有个什么真仇在哪里,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不肯服软,但凡你低个头,哪家还有你们赵家日子好过!”
师母告诉赵孟成,过段时间,清明,你父亲还说接我们进山庄住段时间的。
“他又为什么年年这么招待我们,还不是因为你的缘故,都是犟种。”
赵家年年会有段时间去度假山庄小住,或春天或夏天,唯独赵孟成不随行。上下山的那段盘旋路,他已经很多年没走过了,因着书惠的缘故。
师母劝他,都过去了,凡事向前看。珍惜好春光与眼前人。
我们有你,和有书惠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