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路段一过,司机长长舒了口气。他小声问了句:“顾总,是开到榕水湾还是西山云顶?”
“……榕水湾吧。”
“好的。”
顾司聿抬手扶额,心底还是很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怀里的人忽然嘤咛一声,双眉紧促,脸颊微红,似乎说了两句梦话后,又睡过去。顾司聿垂眸看她恬静脸孔,缓缓低下脑袋,隐忍又克制着,唇落在了她的发顶。
司机忽然踩了刹车,顾司聿收紧抱着洛莺的手臂,稳住了才没有往前倾去,他一脸阴郁之色,出声问司机:“怎么回事?”
司机擦了擦额头都的汗,微微偏头解释:“有辆车堵在路上,是忽然从路口冲出来的,情急之下我只能踩刹车……”
顾司聿往前看了眼,车灯照在那辆保时捷车的车牌上,这是顾盛泽的车。
他沉了沉脸色,看一眼怀里还在睡的洛莺,冷笑。
过了会儿,顾盛泽下了车,他朝这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布加迪走来,走到车边后,敲了敲车窗。司机按照顾司聿的意思,把车窗玻璃给降下了。
顾盛泽站在车边,稍微低头往里边看了眼,但因为车里没有开灯,他只能隐约看见后座的顾司聿的身影,看不到洛莺。
“小叔,你怎么来这儿?找洛湛吗?”顾盛泽脸色不是很好。
顾司聿气定神闲地抬手抚了抚洛莺的脸蛋,像碰猫咪一样,回道:“差不多。”
顾盛泽目光里带着探究,问:“您车上是不是还有别的人?”
“哦?你看到了?”
“……”
顾盛泽咬牙,他其实不知道顾司聿车里的人是谁,但最近几次遇见顾司聿和洛莺在一块儿,加上上回冬至家宴,顾司聿和洛莺之间暧昧不明的暗流涌动,他就坐洛莺旁边,如果还看不出来这两人之间的微妙,那他眼睛干脆挖了去喂狗得了。
他现在不确定,洛莺是不是就在顾司聿这辆车上,但他也不敢真的上前去看,顾司聿还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一来顾司聿是他的长辈,二来,顾司聿的手段他不是不知道,他这个年轻有为的叔叔表面看着是云淡风轻的,背地里实则手段毒辣得很,自从顾司聿回国接手恒信以来,不知道开了他多少心腹,这次天硕集团委托的代建项目,被开除的那位工程师是他的大学同学,顾司聿二话不说找点理由就把人开了,还有那位副总,也是很支持他和他父亲顾义山的,但顾司聿丝毫不给面子,找着由头就一顿狠批,这不就是故意给他和他爸一个下马威?
哦,现在,顾司聿又看他曾经的未婚妻了?抢他的东西让他很有成就感?
顾盛泽想到这儿,不禁冷笑一声,他退后两步,没再揪着顾司聿车上的是什么人不放,却说起了被开除的那位工程师和那位副总的事情。
“小叔,赵鑫杰怎么说也是我哥们儿,他也不是靠走后门进的公司,手上大大小小也负责过好几个代建项目了,你这样开了他,是不是太不给我这个侄子面子了?还有钱副总,他在集团二十几年了,你不给他面子,也得给我爸一个面子吧?”
车上的顾司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表情很淡,轻哂之后,道:“那位赵工,有人给我邮箱发匿名信,举报他进公司这几年,只要看了哪个年轻的女实习生,就找培训或承诺转正的借口暗徇私,当然这些我不管,都是成年人,就是风气不太好。主要是,赵工负责过的好几个代工项目,进出的项目资金和账目最后总是对不上,你说你这位朋友,干什么吃的?”
“……”
顾盛泽脸色铁青,半天蹦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听到顾司聿又说:“至于钱副总,他年纪大了,一把年纪了还得时常替你爸揽下你爸揽不下的活儿,你也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怎么不给你爸灌输灌输尊老敬贤的思想?”
“……”
司机忍着不笑,但实在忍不住,只能低头捂着嘴。
那位钱副总的事情他也听过一点,无非就是,每当一出什么事,顾义山为了避免被董事长痛骂,钱副总经常得替顾义山背黑锅。
他家boss,骂人于无形。
还一下子骂几个。
顾盛泽的脸色再次铁青。
雪似乎越下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