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江原而来,倒并不时刻围着江原转,只是很偶尔的,好像突然兴起似的,要堵住江原讲两句甜言蜜语。——姚正浩单方面管那些话叫甜言蜜语,江原管那些话叫废话。
江原就不明白了,他的词汇库早已告急,冯畅怎么一天一个新花样层出不穷。他怀疑冯畅对他那几句一成不变的贫瘠台词都具备免疫力了,不然怎么一次比一次无动于衷。
江原认为自己也是无动于衷,处之泰然的。姚正浩却在冯畅离开之后,凑过来悄悄说他的耳朵红了,江原心一惊,立马辩解说是晒红的。
他不喜欢她。他很肯定他不喜欢她。他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喜欢不是这么轻率的事情。
他只是没有遇过这么难缠的女孩,才一时没法应付冯畅的张扬和直白,习惯就好了。没什么特别的。
江原说:“你跟她很熟?”
姚正浩:“我是觉得人家特地跑空不太好。”
江原好笑:“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他叫她跑来。他有义务每天给她见一面?
姚正浩:“朋友,要不要这么冷血……”
江原说:“浩子,你这么关心她,移情别恋了?”
姚正浩:“那倒没有,同病相怜行不行?”
江原:“行。别扯我就行。还有事没?没事挂了。”
第七章
刘竞帆比江原大四岁,打小就是金银街远近闻名的小霸王,整天带着屁股后面一串小喽啰,弄得街上鸡飞狗跳。父母不在身边,爷爷奶奶根本管不住他。
江原和刘竞帆截然不同。他自小家教严格,不光要跟着外公练书法,还要跟着爸爸踢正步。妈妈贺灵很少要求他做什么,可她的目光就像一把尺子,约束着江原成长的一言一行。
从懵懂童年起,江原就一直是邻里交口称赞的三好学生。与肆意妄为的刘竞帆是两条平行线。
之所以会熟识起来,是因为在市图书馆偶然碰了一面。刘竞帆见江原手拿的书恰好自己才看过,满肚子读后感正无处分享,便兴致勃勃地拉着江原一路热聊回家。
这次交谈,两人在惊讶刷新了对对方的‘成见’。
原来刘竞帆早已不是吴下阿蒙。
他对“读书”这事不知几时突然有了热情,摇身一变,渐渐成了大人口“别人家的小孩”。
高考过后,刘竞帆去了北方一所知名高校念金融,大学期间将自己本就丰裕的压岁钱倒腾来倒腾去,倒腾出一座多于本金几十倍的的小金库来。
雁城这个还在萌芽阶段的培训机构,是刘竞帆就读于雁师大的几个同学合伙开的。刘竞帆只在早期出于义气投了钱,挂个名字,偶尔往里面送送熟人,年底分分红。
江原和粟西到时,刘竞帆正在楼下抽烟。
“帆哥!”
看见两人来,刘竞帆眉头舒展,笑了起来:“好久不见啊,江原,粟西。”
他摁熄指间闪着星火的烟,带他们上楼,在平常用来接待家长的圆桌旁坐下。前台小助理倒了两杯茶过来。
三个人聊了几句,刘竞帆将他们带到走廊尽头。
他推开左侧半掩的门,里边半个教室大小,布局狭长,靠墙隔成了几个格子间,近门的左右两个小隔间,各坐了一个学生一个老师,老师正盯着学生写作业。
刘竞帆小声说:“一对一一般都在这间房,一次课一个半小时,给学生查漏补缺用的。”
粟西没有资格证,不能正式授课,但高考成绩出来,当一面活招牌,吸引家长报家教性质的一对一,还是很吃香的。
“小西,你进去听听套路,学两招。”刘竞帆和粟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