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仿佛还是在说:没必要。
黄希言顿时又有几分无措,又叉了一小片西瓜,咬了两口,问蒋沪生:“是不是该走啦?我明天要早起上班,不能熬太晚。”
蒋沪生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回去路上,黄希言挨车门而坐,全程看着窗外,没有和席樾有过任何的对视。
到了楼底下,蒋沪生叫席樾先上去,他想跟黄希言单独说两句话。
席樾:“你们有什么可聊的?”
蒋沪生:“怎么没可聊的?我跟希言妹妹的体己话,跟你没关系。上去吧,就聊十五分钟,十五分钟我保管给人送回去好吧。”
席樾没再说什么,拐进巷里。
蒋沪生指一指前方,笑着对黄希言说:“咱们往前走走?”
蒋沪生进路边的小卖部里买了两瓶水,递了一瓶给黄希言。
两人到了灯火通明的地方,蒋沪生脚步慢下来,逐渐停在路灯下。他蹲下身,把矿水瓶搁在路面上,起身点了一支烟,吸一口,方才笑说:“其实吧,一路上我都在想,这话到底该不该跟你说,挺矛盾的。”
黄希言不解地看着他。
“不是自抬身价,席樾估计就我这么一个亲近点儿的朋友。我跟他认识也好几年了,既是合作伙伴,又是两肋插刀的好兄弟。他性格,你也知道,我当然免不了要操心他的事。”
黄希言没有插话,静静地听。
“席樾狂有狂的本事,工作上的事,这瓶颈他迟早能突破的,我不怎么担心。我担心的,是他工作之外的事……”蒋沪生笑了笑,看向黄希言,难得严肃的口吻,“我做朋友的,自该应当撮合你们……”
黄希言窘然,“我……”
“你听我说。”蒋沪生摆摆手,“我想,黄小姐你不是自欺欺人的人。你放心,我不会越俎代庖地替你去坦白些什么,毕竟这是你们自己的事。”
黄希言不作声了。
“我很矛盾。我自然乐见席樾能有个人陪着,但是,我也得说句实话,或者,不如说是忠告。席樾,他不是一个多好的选择。”
黄希言目光别开了,很轻地笑了一声,“恐怕是蒋先生你多虑了,我跟席樾,原本就不存在什么可能性。”
“因为你姐姐?”
见黄希言不应,蒋沪生笑了笑,又说:“我是从很实际的层面,想要告诉你,席樾过于醉心自己的事业,势必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黄希言低下头,笑容很淡,“是不是交浅言深了。”
“可能是有点吧。喝了酒的人么,说话肯定失些分寸。”蒋沪生抽了一口烟,“说这些话,可能会得罪黄小姐,黄小姐就当是我是在护短吧。”
黄希言说:“你说吧。”
蒋沪生又思索片刻:“除了你姐姐,席樾还谈过两个女朋友。你姐姐的事情我不了解,后面这两个,我多多少少都见证过……”
黄希言再度打断蒋沪生,“席樾哥会同意你代替他,跟一个外人交代他的过往经历么?”
“同意不同意的,这些话我也得说。”蒋沪生严肃神色,“请原谅我。”
黄希言不再说话,低头捏紧了矿泉水瓶。
蒋沪生说:“席樾留学那年,交过一个女朋友。那女生活泼外放,很善于社交,跟整个留学圈子都玩得来,她跟席樾,可以说性格完全互补。我想,席樾之所以答应跟她交往,肯定因为她身上存在些他特别羡慕的点。但两人一个赤道一个北极的,注定没什么好结果,在一起没多久,女生就不满席樾成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画画,不出去玩,不去social。席樾弥补她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卡给她,随她怎么花。女生隔三差五地去刷一个奢侈品包,把自己包装成了白富美。后来,我去参加一个派对,撞到了那女生跟其他男的裹扯不清。而席樾知道之后,并没有立即跟她分手,想要再跟她聊一聊,想跟她确定,这其间到底有没有什么误会。你知道搞笑的是什么吗?女生反倒直接提了分手,说还有什么可聊的,你这人无聊死了,谁受得了你。”
黄希言听得愕然,五味杂陈,“……既然觉得不适合,分手之后,再去找其他人不好吗?”
“分手了谁给她钱花?她原本家境也就一般。”
黄希言一时无言。
蒋沪生继续说:“第二个,就是秦澄,我上回跟你提过的。秦澄这个人,和前一个不一样,在她身上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她跟席樾最大的问题就是性格不合。她自己家里开公司的,她大学毕业就在帮她父兄做事,性格要强。她家里一直很不满意席樾,想要一个长袖善舞的姑爷,能在生意场上有所助力。秦澄顶了很大的压力,一直希望能够改变席樾。但是,生活习惯能改,性格层面的东西却不是那么好改的。他能改掉自己昼夜颠倒的作息,但一定变不成一个能说善道的人。席樾没跟我说,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俩具体是什么时候分手的,据我猜测,多半可能是来这儿之前,秦澄带席樾去正式见家长之后。秦澄跟席樾大吵了一架――单方面的,基本是在数落席樾这人作为男朋友的种种失职之处。老实说,她说的都对,我作为朋友,也知道席樾的性格有致命缺陷。但我也得说句公道话,席樾不欠她的……那回见家长,为了不让秦澄失望,席樾破天荒地陪着她的父兄喝了酒。你也知道他那个破胃,沾了酒还了得,回去就大出血,还是我送医院的。这事儿秦澄到现在都不知道,席樾不让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