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得承认,她对容起云有过很多妄想,毕竟从一开始,他几乎像英雄一样,她是怀过那样的心情奔向他的。
而他,是一个优秀的成年男性。
这优秀是各方各面的,有钱,有脸,有家世,器大活好,大方又优雅。
即便曾忱自诩清醒,也曾有过片刻的妄想。
何况世人哪能时时清醒,七情六欲,样样都扯着脚,拖进那泥沼里。
出租车微微地颠簸,师傅操着一口地道北城口音,问她:“您要去哪儿?”
曾忱有一瞬间恍惚,报出住处,“南舍。”
“好嘞。”
话出了口,才发觉她说错了话。
“对不起,师傅,错了,去宜舍。”
她如今住在宜舍,不住在南舍。
曾忱叹气,以前出口都报回南舍,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东西。
南舍是容起云送给她的房子,以容起云的个性,送出手的东西,绝不会再送出去。何况是由她还回去的,估计如今还在,但肯定很久没人住。
有没有人住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也不是她的东西。
脑子里又乱起来,曾忱感觉到头疼,她深呼吸一口气,抛去这些复杂的念头,看着窗外风景飞速地后退。
车子路过南坪,司机师傅特别热情地和她介绍:“您要是有空,一定要来这里逛逛。”
听语气,是把她当外地游客了。
她没说,这是她的故乡。
故乡好像是个很美好的概念,可是在她这里,北城面目全非。
她不应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沉默。
师傅特别能聊,不在意她的沉默。一路聊到宜舍大门口。
“谢谢您的惠顾,一共八十二元。”
曾忱付了钱,转身进小区大门。还没到家门口,又接到江岳电话。
“喂?”一出声,满嘴的倦怠,她自己都吓一跳。
江岳当然也吓一跳,“怎么了?又通宵了?不是我说你,曾忱,你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悠着点。”
曾忱勉强笑了笑,站在楼下等电梯,从反光板里看见自己的面容,苍白而惨然。
她觉得自己是真不适合北城,一回到这里,就迅速地枯萎。
“我知道了,谢谢你,江岳。”她忽然正儿八经,江岳更吓了一跳。
“干嘛这么正经?我打电话来,是想问你,最近有没有空,带你去个好地方。”
“没空。”她直接拒绝。
江岳游说她:“你别拒绝得这么,我还没说去哪儿呢?你成天在家里闷着,身体会出问题的,得出来走走。”
这一段话,倒是触动了曾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