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打来了一通电话,柏菡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菡菡啊,药吃了段时间了,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复查呗,看看身体好点没。”
柏菡一怔,将手机拿远看了眼备注,是林沐琴。
她多久没和晏家相关的人来往了,她删了晏沥,倒是忘了还有他的家人。
说起药,她早就擅自停了,每周寄到三月湖那儿的药都被她丢了。药太苦,她喝不下。
“……晏沥没有和您说什么吗?”
柏菡差点脱口而出叫了一声“妈”,但还是及时咽回了肚子。
正好,此时火车停靠在了一个站头,柏菡背着包下去透气。新鲜的空气灌入肺,好受了些。
电话里林沐琴不解:“晏沥?没说什么啊?发生了什么事吗?我这都半个月没联系上他了,他爸还有书艺都联系不到他,我问了他那几个狐朋狗友,说是忙工作,让我别去打扰。”
“嗯……这样啊,那等他和您说吧。我这段时间在出差,实在没有时间回去。”
“出差?菡菡你找工作了?”
柏菡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看着它咕噜噜滚了老远停下,“嗯,对。”
林沐琴忽然怨声载道,“菡菡啊,我之前不是就说过你可以不用工作的吗,这样抛头露面顾不上家里。他也忙,你也忙,都不着家,这家还怎么能像个样啊!而且你这不是还在调理身子嘛,工作什么的等孩子出生了再想也不迟啊,但生孩子的事却是不能拖了,再拖下去就是高龄产妇了,危险。”
柏菡抬起眼,目光顺着火车轨道眺望远方。
地平线处的天灰得泛白,有些压抑。
她轻轻嗤笑了一声,平淡冷漠地说:“具体您还是等晏沥说吧,听了您就会明白了。”
话一说完,柏菡就挂断了电话,她顾不得那么多礼数了。原本忙了大半个月,早就把晏家忘得差不多了,这一通电话又惹得她心烦气躁。
重新回到车上,坐在边上的年男人也回来了,带着一身的烟味,想必刚才是下车吸烟去了。
柏菡仰头,闭上眼翻了翻眼珠子,屏息。
到了安城站,柏菡飞地跑下了车,直奔剧组的集合地。
剧组给她这种小喽喽级别的人安排的是个狭小的双人间,地方距离城心有一大段路程,好在出门就有地铁。
房间里头并排摆了两张床、一张桌子,整个房间内剩下的可活动区域几乎为零,留出的走道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屋里头的层高极低,唯一的一扇窗户正对着另一幢楼,被阻挡了大部分的光线。一进来这儿就是排山倒海的压抑感,而空气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
柏菡倒吸了一口气,抬手打开窗通风。
她坐到床边,等着和她同住这屋的临时舍友,打开微信翻了翻剧组的群,说是男主演已经到了,被经纪公司安排在了靠近市心的四星级酒店里。
消息刷得很,柏菡独自在房里浏览着,先前满载的信心,这会儿又荡然无存了。
群里的人说起话来,字里行间都透着对工作的熟悉和了解,柏菡不仅是插不上话,她有时甚至看不懂他们说的一些业内用词。
不过今天还是有一些好消息的,柏菡终于收到了之前投稿的其几个杂志社打来的稿费,加起来有个一二千,不多但缓解了她的一些心理压力。
柏菡的物欲很低,不购物对她来说毫无问题。环境上的变化才是她更需要去适应的。
夜晚降临得很,气温骤降。屋内吹进湿冷冷的风,仿佛衔着来自不远处海边的腥味。
终于,房间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穿着一身灰色,散着头发,鼻梁上低低地架着一副金框眼镜,气场十足。
她伫立在门边,低着头,从眼镜上方的空隙处打量柏菡。
“我叫尹子妍,是编剧助理。”
她的声音很磁性,听得人心里酥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