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唐宁伸出手,把相册往前倒回了两页,停在了一张做成黑白效果的照片上。
“我给它取名叫《双生》。”唐宁说着,把相片从塑料夹层里抽了出来。
王思年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顿。
光与影在《双生》这张照片的构图发挥到了极致。
拍照者站在高处,向下俯视。一道斜劈而至的日光不偏不倚的将画面分割成了明暗两个部分。
镜头一个小小的人影站在巷子口,热烈而奔放的亮面洒在他的脸上,几乎把五官都融化在了其,变成模糊的一团。
占据了画面另一半的,是纯然的黑。
高墙垂下,另一个身影正后背抵住墙,低头查看他手里的东西。他整个人都浸在了巍巍影子里,只露出轮廓明晰的侧脸。
“这张照片在学校的比赛得了奖,所以我对这对双胞胎印象很深。”唐宁说,“以至于后来想起在单位附近看到的就是这个人时,就写进日记里了。”
王思年的手颤抖起来。
唐宁不认识她的爱人,所以只是单纯从构图上觉得《双生》这个名字很贴切,但她不会。
照片上的两个人,即使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他们都是徐建。
或许这么说也不大合适,因为如果细细分辨,亮处那个看起来眼角更下垂些,而暗处那个脸略微瘦一点。
所以,徐建有个双胞胎兄弟?可他为什么没说过?而且从这本被撕的七零八落的日记来看,他似乎对这件事还讳莫如深。
唐宁见王思年没有反应,继续疑惑地问:“你老公为什么要撕掉这些内容?”
“我也不知道。”女人沉默良久,最后说。
可能是她看照片的态度太过入迷,唐宁开了口:“你要是喜欢,就把这张照片拿去吧,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是吗。”女人说,“谢谢。”
回程的路依旧不过几个小时,王思年茫然的上车、下车,去单位和同事寒暄几句,拿回了手机。
她回了家,房子里果然没有人。
沙发上还放着她昨天搭着的毯子,餐桌上有喝了一半牛奶。一切都和她离开时别无二致。
“他不是徐建。”田亚志曾经说。
这个被她嗤之以鼻的结论,如今就潜伏在暗处,时不时想要冲上来,咬人一口。
王思年在餐桌前坐了下来,突然很想要去联系田亚志,去印证那个荒唐的说法。但自己已经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了。
手机震了。
【年年晚上自己先吃饭,我可能要晚点回家。有事的话就喊咱妈来,别等我了。】
是一如往昔的温柔爱人。
王思年握着手机,就这样坐着。
人还在家里,但灵魂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等回过神的时候,天色已暗。
她最终下定了决心:【你还在公司吗?】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徐建回信了:【在。怎么了?】
王思年没有回复。她拿起挎包,出门去了。
街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启东大厦是附近商圈里最拿得出手的大楼,徐建的公司在第十六层。女人乘坐通透的观景电梯一路上去,从不断上升的高度俯瞰时,大街上川流不息的鲜活生命,都变成了一个个可以被轻易压垮的小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