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堰后退两步,靠在门边望着顾守静下楼远去。
时云凤急的拽时堰的袖子,“二舅!二舅!不能让舅妈走啊!舅妈走了,谁救我妈和大舅啊!”
时堰仿佛一截没有灵魂早已朽坏的木头,良久没有反应。
时云凤追下楼,待时老太太一大家子追到门外,佣人已经放好行礼,汽车一个凌厉调头,抛下一股淡淡尾气,驶出别墅大门。
时老太太急的一路跑上二楼,见儿子只知呆站,恨恨的捶上儿子的胸膛,“你这个木头!木头!不能让她走啊!她走了你大哥大姐怎么办!咱们要先把你大哥大姐救回来!这么要紧的时候,你倒把她得罪了!”
“是啊,二弟,还是跟弟妹说几句好的,把人哄回来。”时大嫂更是焦心丈夫在狱的情况。
时云龙说,“二叔,婶子去了哪儿,二叔知道吧?我开车送二叔过去。”
时堰一句话没有,连眼珠都没动一下。时大嫂有些慌了,“他二叔,你别想不开啊。”
时老太太也觉着自己有些急,连忙缓了口气,“是我太急了,这不是急你大哥大姐的事么。那看守所是什么地方,吃吃不好,睡睡不好。咱们得先想法子把人弄出来啊!你听我的一准儿没错。把你媳妇伺候好了,她还不是事事依你。再说,你大哥公司也有她的钱,若你大哥真垮了,你媳妇的钱也拿不出来了呀!”
“我有点累,妈你们先去休息吧。”时堰疲惫的捏了捏鼻心。
时老太太要再催促,给孙子拦了下来,“奶奶,我二叔脸色是真不大好,让二叔歇一歇吧。”
时老太太无奈,摆摆手,一面往楼下走一面嘟囔,“你歇着吧。你大哥大姐在牢里吃牢饭,你这么大别墅的住着,你能歇就歇着吧。”
满天疲倦如同泰山压顶一般落下,时堰累的简直一个字不想说,任何事都不想思考,他机械的走回房间,轻轻的掩上门。
房间里顾守静的东西能带走的已经全部带走,空荡荡的妆台上镜子反射着孤冷的弧光,时堰躺在床上,如同死了一般。
楼下,时老太太在房间叹气,“这个老二媳妇,就是脾气太差了。”
时大嫂连忙说,“弟妹有弟妹的好处。”
“平时瞧着好,要紧时一点用都指不上,回家就知道发火,这撩蹶子一走,往哪儿寻人去?怕是指望不上了。”
时大嫂吸气,“那可怎么办?”
时老太太划拉着腕上的蜜蜡珠子,盘算道,“不能一棵树上吊死。你跟阿凤都出去,这事你们没用。阿龙你细跟奶奶说说。”
时家向来是老太太做主,时大嫂也是个精明能干的人,却从来是对老太太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丁点的反抗,闻言立刻带着时云凤出去了。
时云凤嘀咕着,“什么事还不能叫我知道啊?”就被大舅妈拽出屋子,时大嫂还有眼力的给婆婆关上了门。
时老太太拍拍身边床沿,时云龙过去坐了,时老太太道,“要紧时谁都指望不上,咱们就得自己来了。”
“我也求过不少人,以前交往的那些,个个推托不见,这会儿除了婶子娘家,咱们还能求谁去?”时云龙一直跟随在时坤身边,以往也是影视圈人人礼让三分的。自时坤出事,时云龙也成人人避之不及的。他若有办法,早救爸爸大姑出来了。
时老太太皱纹横生搭拉着的眼皮骤然抬起,仿佛下定某种决心,“我问你,你爸爸拍的那些东西,还有没有旁人的?”
时云龙看向奶奶,时老太太冷哼一声,“男人无非就是裤裆里那二两玩艺,他能拍跟这个女人的,自然能拍跟旁的人的。眼下,这就是咱们要翻盘的法宝!”
“奶奶,圈子里除非是要撕破脸勒索钱财,不然谁也不会拿出这个来。”
“眼下不撕也得撕,不但要撕,还要撕张大的!”时老太太压低的嗓音里冒出一股积年古井才有的凉浸浸的幽寒气,“你去瞅瞅,哪个是最大的,就冲这张最大的。你老子拍这些无非就是要留下把柄保命时用,拿着这个,告诉这人,把你爸保出来咱们相安无事,你爸若有个好歹,咱们家反正是破落的,什么都不怕!就问他怕不怕!只要将你爸保出来,这东西咱还给他!不然就一起完蛋吧!”
时云龙听的肝胆直颤,他自认不是无能之人,但面对奶奶的建议也有些不确定了,“奶奶,这成吗?”
“光脚不怕穿鞋的!你婶子娘家都不肯帮忙,你爸跟你姑的事怕不容易,若是不搏一搏,人就真要进去了!你二叔又是这么块木头,你想想,以后家就完了!你还记得小时候种地的日子么?云龙,你过不了那种日子的。”时老太太叹口气,望着这个唯一的孙子,“你二叔是个不用的,奶奶能指望的就是你了。”
“可惜我不认得那些人,也不会说你们现在人说的那些话,不然我就去了。你给奶奶这里留下底,你告诉那人,你有个好歹,咱家里立刻把东西放出去!一拍两散!”时老太太字字无奈字字阴毒,时云龙一咬牙,“我去!”
“好,好孩子。是咱们时家的种!咱家以后还得靠你!”
时老太太盼时云龙能带回好消息,结果时云龙一去就没再回来,时老太太从天亮等到天黑,夜里迷迷糊糊睡下,又被什么记不清的恶梦惊醒,这就睡不着了,静等到清晨,仍不见时云龙回来,老太太早饭都吃的有一口没一口,到院子里望了两回,待到午,老太太再等不得,拄着拐杖上楼把时堰叫起来,让他去找时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