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白没说话, 过了几秒,说:“因为她没地方可去。”
至少在桦市,除了学校,周予白想不出她还能去哪。他挂了电话,站在路边, 一辆辆汽车在身后的道路上驶过。男人垂着眸, 高大轮廓像融在夜色里。
——“姑娘,这个卫生间没有锁,你用不了。”
——“我是想接个电话, 那我出去接。”
——“把药吃了, 这是透明杯子,你吐出来我可是能看到的!”
周予白回忆着电话挂断前听到的那几句话。
卫生间没有锁。
吃药。
透明杯子。
吐出来能被发现。
他脑子里想着这几个词,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公交站牌。
学校门口的八路公交站, 乔咿曾经坐过那路车,却又不肯跟他讲要去哪。
周予白猛然意识到什么,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康容医院,麻烦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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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二层楼道,白炽灯泛着冷白的光。乔咿脖子被苗炜用手臂箍着往后拖。
十七岁的男孩,个子比她高出了半个头,男孩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根有着锐利尖头的牙签,警惕地指着四周:“都别过来!”
乔咿手扒着他清瘦的胳膊,焦急地问:“苗苗你松手,你要干什么呀?你想干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好不好?”
“我就想离开这鬼地方!”苗炜大吼,脖子上青筋爆了起来,“你能让我走吗!能吗!”
乔咿摇了摇头:“不能。”
苗炜大笑起来,喘着粗气,狠狠道:“那你刚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苗苗。”乔咿努力侧过一点头,眼角余光看着后面那个已经濒临崩溃的少年,轻声说,“你现在这样只会让自己更没有办法离开。”
苗炜在轻轻地发抖。
道理他都懂的,乔咿知道,只是有时候道理对人来说太残酷了。
苗炜开始流汗,颤抖也愈发严重。他手上的力气刚松懈一点,注意到身后有医生在悄悄靠近。
“走开!别过来!”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再过来我就对她不客气了!”
那个医生立刻把手举在胸前,看着他手里的牙签,道:“好,我听你的,我不过去。”
“你站前面!”苗炜手比划着,“就那里,和他们站一起!听到没有!”
试图从后面接近的医生再度失败,只好和其余拦截的人站到一起。
医生又一次开始跟他讲道理,来缓和他的情绪。
“你生病了,要待在医院才能治好,现在出去会让之前的治疗前功尽弃,难道你不想早点治好吗?”
最常照顾他的护士也往前凑了一点:“苗炜,你的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再坚持坚持,就能彻底好了。你记得隔壁屋的小弟弟吗,他上周就出院了呢,你也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