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压抑的感觉又笼罩在室内。
但好像,除了周予白,其他两人都不以为然,习惯了。
周秦瑞坐下去,沉着脸说:“予白,现在没了外人,我再问你一遍,让洛去分部,你同意吗?我丑话说在前,你不同意我也能办到。”
周予白淡淡道:“不同意。”
这次连周春芽都掩饰不住惊异的表情了,见了鬼似的看着他。
“但是——”周予白捡起地上的书,放在书桌上,说,“可以让他从对口专业的基层做起。”
这简直是侮辱。
“白眼狼!周琛怎么生了你这个没心的!”周秦瑞拍桌子,“洛不仅给你爸叫舅舅!还是你亲表弟!”
“还有几个人给我爸叫舅舅,或者说我除了表弟外,还有多少表妹、表哥、表姑,表外甥?”周予白道,“合计下‘亚盛’有多少职位,要不算一算,今天就给分完了吧。”
周秦瑞目瞪口呆,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哽了半天,一抬手:“你别跟我扯这些,我告诉你周家是大家族,提携帮衬自己人没什么不对!”
“是提携帮衬,而不是把‘亚盛’当成一棵大树,谁都来抱着、拖着,到最后大树不堪重负,只会被拽倒。”周予白语调不高,但掷地有声,“爷爷,‘举贤不避亲仇’的道理我懂,只要有能力,我都欢迎,但要没那份‘贤能’,对不起,亲表弟也只能从基层做起。”
“这已经是开后门了,洛的学历我也就不用提了。”他直视周秦瑞,“我不会把一个担不住的人放到‘亚盛’重要的位置,分部也不可以。”
周秦瑞拔高声音:“我要非让洛进来呢?!”
周予白平静道:“我尽全力把他踢出去。”
周秦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就因为跟你姑姑过不去?!”他索性把话摆明,“你跟你姑姑有再多矛盾,也都是自家人,打碎骨头还连着筋,她已经不参与集团事务了,至少让洛进来,那孩子没野心,影响不了你!过了年,执行董事是你的,再往后,我的位置也会是你的,你还有什么好计较?”
周春芽攥紧了手,老爷子已经当面承诺了,她已然拦不住周予白执掌集团的脚步,但也正因此,她不信他还会跟周秦瑞硬来。
周予白冷道:“要计较。”
周春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同时周秦瑞怒道:“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不计较,以后就会有很多人来跟‘亚盛’计较。‘亚盛’员工众多,许多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不是谁都住着别墅开车跑车,很多人是有房贷车贷要还的。洛一个项目领导不善,亏了钱,他奖金没了手头紧,无非是回家问姑姑要点,他手下那些员工呢?问谁要?若营业额亏损,公司支撑不下去,需要裁员,把他裁了再安排到别处,那普通员工呢?别说人到年跳槽难,就是刚入职的大学生,再换份工作容易吗?”
他这番话把另两个人都说蒙了,尤其是周秦瑞,盛怒之下竟不由一怔,随之陷入沉思,又似不愿认同,慢慢摇了摇头,道:“没你说得那么夸张。”
“z市智能家居的经销点全撤了,是我回国前不久发生的事。我了解了一下,那里的总负责人吃回扣吃了这个数。”周予白手比了一下。
周秦瑞手撑住额头:“已经按规章制度处理了。”
周予白问:“可您知道他为什么能捞那么多才被总部发现吗?”
周秦瑞:“……”
“您不知道,姑姑知道。”
周春芽整个人都炸了毛:“我怎么知道!我可没从抽一毛钱!”
“您在这件事上是没抽一毛。”周予白看向紧张地周春芽,勾起一边唇,“但那人是姑姑想办法安排的。他是您以前的同学,都知道是空降来的有背景,没人敢惹,最后是经销点干不下去要撤了,才有人到总部举报。”
周秦瑞看向周春芽,对方支支吾吾解释不清,最后只能无力地说:“我就是不知情。”
周予白:“那您知不知道那个人连当季主打产品是什么都讲不出来?”
周春芽脸僵着,沉默了。
周予白不再追究,走到一边拿起刚才带进来的两个件袋,把其一个放到周秦瑞面前:“这里是我这段时间裁掉或调换职位的人,您可以看看。”
周秦瑞一张一张看着,脸色也越来越黑,这些材料里不止是一些人事变动,还有关于周春芽一派在集团的所做作为。
老爷子气得差点把它们都撕了,但转念又问:“予白,你前段时间下狠手,是为了这个?”
周予白回答得模棱两可:“是,也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