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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将至,宁市下了场小雪,很小很小,落地即化的那种。
家家户户贴春联,舅舅也升了职,年底老板还包了一个大红封,最后他用这笔钱给侄女换了一张新床、新桌子。
桑渴还是会时不时在午夜时分惊醒。
她几乎就要忘记,其实她是欠裴行端一条命的:河水里扑腾灭顶,就要窒息,是他拼了命将自己拉回岸上。
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头靠着床板,枯坐着,呆呆等天亮。
一连好多天。
手机里保存的某条信息并没有被删除,还是两个月前陌生号码发来的内容,信息框里没有只字片语只有一个哭脸。
:(
一切都行至冰点,乍一看没有任何迂回的余地。
临近高考,桑渴除了复习就是帮舅母照顾表弟。
将年幼的表弟挂在后背上,她一边擦拭茶几一边哄他开心,表弟喜欢用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着她。
他的样子并没有遗传舅舅太多,而是眉眼偏像舅母。
这天舅母买好菜回来,说在楼下遇见一个男青年,男青年说想找老同学。
碰巧问的人是崔婉,青年说要找的人,叫桑渴。
桑渴坐着提笔,眉心稍动,强压下去内心的波动,她问:“是谁?”问完似乎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个人会是期待的某个人。
“一个很高的少年人。”
“很高的,少年人。”舅母答。
桑渴潜意识里知道,那个叫裴行端的人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会再来找自己了,但是她仍然怀揣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切。
晚间,桑渴拨通了那个电话。
数秒过后。
“喂?”
但,并不是期待的嗓音。
桑渴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僵硬。
“喂?”电话那头继续出声。
桑渴沉默了一会,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接话了。
“是你。”桑渴目光浅浅,把玩着手里的便利贴,小声说。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是在书店。
那个人一听是桑渴的声音,口吻的喜悦就要抑制不住。
“是我!我是”
“桑渴,我们一起出来吃顿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