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警察眼角余光瞥见反光的金属物件,瞳孔猛然间骤缩。

那是枚zio打火机,在滑出男人裤袋后磕在了担架的边缘,半开着盖,迸溅着细小的火星,自担架向满是汽油的水泥地直坠而下——

“get down(趴下)!!!——”

一声轰然巨响,火光冲天。

“……播报完路况,下面来听一则财经新闻:恒新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自三年前于纽交所成功上市,其科技分部顺利进驻华尔街。而集团实际控股人沈洪生于昨天在纽约不幸逝世,其现任ceo肖……”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驶离机场。车内,助理装好新手机卡,恭敬地把崭新的手机递给男人。

男人刚从美国连夜赶回国,登上国际航班的前一秒他还在开会,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身上的黑西装未脱,衬衣领口处的银色领撑泛着冷感的金属光泽,像浸了一身的清贵霜寒。

助理不敢怠慢,递过新手机后又拿过一套换洗衣物:“肖总,这是按照您的尺码定的,您是要就近去酒店换还是——”

“不用换。”男人打断她的提议,“继续说。”

“融汇基金的负责人马上要见您,银行那边也在等着。”助理低头看件,她手里的行程排到一周后,汇报的语速飞,“对了,使馆那边已经通过遗体运回的申请,预计最凌晨能到。二少爷和小姐都在b市,我这里的联系资料都是齐全的,要不要先通知他们?”

等了几秒,男人并没有出声。

助理领会他的意思,习以为常地往后翻,继续道:“还有几个董事都想跟您私下约时间谈,但银行那边比较急,如果我们的律师——”

话说一半,男人戴腕表的手自斜侧伸过来,他修长指骨叩住了助理的件册,往前翻一页,停住。

重新翻回了联系资料表那一页。

男人已经收回手。助理不明所以地转头看过去,见轻薄的新手机正抵着他掌间虎口处,他的拇指指腹缓缓摩挲过黑色屏幕。

肖闻郁英隽的眉眼深邃而沉静,光影自他眼尾斜出漆黑疏晦的一道弧。他目光停留在联系表的那一行字上,言简意赅:

“打给沈琅。”

“砰!”

窗明几净的写字楼内,设计师助理艰难地抱着一摞建筑图纸从会议室里出来,用脚碰上门,上楼,路过沈琅半开着门的办公室,探了个脑袋:“诶呀,沈工您醒了啊?”

“刚醒没多久。”沈琅问,“要不要一起喝下午茶?”

沈琅正俯身穿高跟鞋,细白的指尖勾着香槟色的鞋跟,裸露的半截脚踝腕骨精致,抬眼看过来的时候动人得要命。助理目光躲了下,第无数回深深叹息。

都是女人,怎么就差这么大呢。

“我就不跟去了,组里都在说您那个曲面长廊的力学模型建得漂亮,我想再留下来研究研究立面图。”助理刚来没多久,还在为工作抛头颅洒热血的鸡血阶段,视沈琅为标杆偶像。想了想又问,“刚醒没多久就喝茶,对胃不好吧?”

沈琅忙着拆扎头发的耳机线,回得很洒脱:“没事,不惯着它。”

耳机线是她不久前没找到发绳的时候,随手扯过来绑长发用的。沈琅昨晚累得在办公室的休息室倒头就睡,下午刚醒,现在才想起来要拆。

沈琅带的小组已经为新项目连轴转了近两个月,下周就得交图。沈琅作为项目负责人连熬两天夜,终于提前在今天出了报审图。

助理靠在门边看沈琅拆耳机线。

细线为了缠紧长发被主人连打几个死结,助理见沈琅微垂着头颈拆线,不小心打到脖颈,白瓷细腻的后颈皮肤迅速晕上一道红痕。她似乎觉得疼,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太神了。助理心说,沈工带项目的时候领着全组加班加点,再吃苦受累都不怕,竟然也会怕这么一点疼。

还有,要不是那天她心血来潮想跟偶像买双同款,都不知道沈琅脚上那双高跟鞋原来是某个小众的高奢品牌,要五位数。

沈工一双穿了不过两天的鞋,要她整三个月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