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重复道:“alexandrov?”
杜存康的视线没从远处挪开过。他说:“alexandrov是俄罗斯的数学天才,上过报纸的,你不知道吗,林知夏?”
最近半年以来,林知夏很少报纸和杂志。带队老师也没有告诉他们俄罗斯的选手有多强,林知夏对alexandrov没有丝毫认知。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毫不避讳地望向前方。她看到一位身材偏高大的俄罗斯少年——他金发碧眼,头发稍长,遮住了额头和耳朵,在俄罗斯的队伍比较显眼。
“他有多强?”林知夏质问道。
杜存康毕竟是个优等生。他用平淡的语气夸奖着敌方阵营的优秀选手:“alexandrov初出版了一本数学书。”
林知夏毫不胆怯:“我也帮我的同桌总结过竞赛方法,厚厚一本,各类题型都有,还有我自己出的一些题目。”
餐桌上的几位队员都有些愣了。题型总结这种东西,谁都做过。国家集训营里,众多专家轮番上阵,为大家精确把握竞赛的风向标。林知夏自述的那些经历,并不足以掩盖alexandro的光辉履历。
杜存康圆场道:“团体赛,打得是团体仗,三个臭皮匠能顶一个诸葛亮。只要我们几个人保证做出七道题目里的六道,我们就能获得团体赛的第一名。”
罗马尼亚数学大师赛的考试同样分为两天,共有六道试题,每道题目的满分为七分。参赛选手的卷面分数就是个人的最终得分。
杜存康对alexandro的推崇,让林知夏越发期待明天的赛程。
第二天早晨,主办方派车把所有选手从酒店接到了比赛的举办地点。
上午九点,罗马尼亚数学大师赛正式开场。
本次竞赛的前两道题都不算太难。第三道题是拉开差距的分水岭,林知夏都需要一点时间思考,规避可能出现的思维误区,这让她的心升起不祥的预感。
考试结束之后,团队里其他三个人看起来都很正常,杜存康的状态尤其好,他还在晚餐的餐桌上与大家谈笑风生,甚至故意去和韩国队、日本队搭讪。韩国队和日本队礼貌地回应了杜存康,杜存康发现韩国人的日语都说得不错。
经过一番打听,杜存康得知,原来韩国学生除了必修一门英语,还要从和日两门语言选择一个作为他们的第二外语。杜存康当即提出,他可以教韩国友人学习。
某位韩国友人姓金,杜存康就用叉子蘸水,在餐桌上写了一个“金”字。他和那位韩国同学交流甚欢。谈起今年二月初在韩国出道的女子偶像团体wirls,杜存康更是非常来劲。他略带几分羞涩地透露道,他很喜欢韩国电影明星全智贤,他将来找老婆也想找这个类型。
然而,杜存康表现得越活泼外向,林知夏对他的怀疑就越深。他们到达酒店的第一天,杜存康排斥一切外交活动。他今天突然性情大变,恐怕只有一个解释——为了不让队友担心,他装出了一副轻松乐的样子。
终于,在林知夏目光炯炯的凝视,杜存康偷偷向她一个人坦白:“我第三题没做出来。我考砸了。”
这真是一个噩耗。
杜存康没做出来,意味着他们的团队痛失一员猛将。
杜存康出发之前,在他们队伍里的排名是第三名。
罗马尼亚大师赛的最难题目,一般会出现在明天。如果杜存康不能翻盘,那么,他们的团体金牌可能就保不住了。
温暖的酒店灯光,杜存康面色泛黄:“我做过心理测试,我的心态……”
“你的心态很好,”林知夏低下头,和他窃窃私语,“我们团队里其他两个人都做出了第三题。目前我们暂时没有丢掉金牌的风险,明天,你要相信我,明天我会做完所有题目,就算alexandrov和我一样聪明,或者比我更聪明,我也能跟他打成平手。你不要有压力。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共同前进。”
林知夏比杜存康小了整整六岁。
杜存康真没想到,林知夏能带给他一种长辈般的鼓励。他紧紧握着刀叉,切割着单薄的披萨饼。刀尖在瓷盘上划出脆响,他答应道:“行,我没有压力。”
“嗯!”林知夏点头。
夜里,林知夏早早地上床睡觉。她心无杂念,入睡极。次日醒来,她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全情投入今天的考试。就像她昨晚预料的那样,本次考试的最后一题,就是今年的罗马尼亚大师赛的最难压轴题。
题目的原形,来自于一个图论问题,已知一个简单图g包含v个顶点,假设加入n条边之后,能让图g出现两个长度相同的圈,试问n的下界为多少?
林知夏记得1998年的一篇数学论曾经详细探讨过这个问题。她受到那篇论启发,写下了自己的解题思路并且进一步缩小下界的范围。林知夏一边写,一边暗叹,不知道杜存康能不能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她希望他们能通过共同努力获得团体金牌。
她甚至偷偷瞄了一眼俄罗斯队的alexand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