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逃离这张床,光脚跑进了卫生间。她飞地调整好了心态,当天早晨,她又像个没事人一样,背着书包去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一切如常。
温旗来得比林知夏还早。
此后数天,温旗都像从前一样,早晨八点出现,下午五点回家,看上去并没有丝毫不妥。
不过短短一周之后,林知夏就发现了温旗的反常。
林知夏和温旗正在合作一篇论。温旗做实验的速度一向很,收集和处理数据的工作都做得十分专业老练。然而,最近这一周以来,温旗没有任何成果产出,也没有按时把实验结果发送给林知夏。
周一的晨会上,按照惯例,每位同学都要介绍自己本周的研究进展。轮到温旗时,他只提到了几篇论——这都是他以前看过的论。别的同学可能不清楚这一点,林知夏却很了解其的门道。
温旗不仅暂时放下了学业,也不再参与他们的“tsic”量子编程语言建设。
截至目前,“tsic”仅仅实现了最简单的雏形,还有很多内容尚未填充。大家就像在合伙缝制一件衣服,刚刚打好了版型,作为重要设计师之一的温旗就退出了团队。
林知夏给温旗写了一封长长的邮件,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充满耐心地安慰他,他看到了也不回复。她敲他办公室的门,他坐在室内,从不应声。
林知夏以为,温旗需要私人空间。
于是,她又等了他整整两周。
他们合作的那篇论,进度为零。
林知夏可以做独立作者,但她不想删掉温旗的工作内容。
时间一天又一天地流逝,林知夏发给温旗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她不再用电子通讯手段联系他。
九月的某一天,温旗打开办公室的房门,前脚才刚踏进去,林知夏后脚就闯了进来。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温旗的手抓着一本《故事会》杂志——这是他特意从旧货市场买来的休闲读物。他把《故事会》藏到自己的背后,林知夏反手就把一沓论扣在他的桌上。
“温旗,”林知夏非常正式地称呼他,“你不要像现在这样。”
温旗问:“什么样?”
林知夏开始夸奖他:“你非常聪明,记忆力好,理解力强,基本功超级扎实。”
温旗坐到椅子上:“我准备……休假一个月。”
“你答应过我,”林知夏尝试鼓励他,“这篇量子递归模式的论要赶在十月之前完成。还有,tsic量子编程语言的项目,你研究过量子程序语义模型,用到了量子马尔可夫链。我的本科同学冯缘专攻马尔可夫链,我和她商量过了,我们可以抽空讨论一下希尔伯特空间的新图论问题,假如我们成功了,这是多有意义的一件事!你振作一点,你的时间很宝贵。”
温旗不太明白,为什么林知夏永远都是一副干劲充足的样子。
温旗说:“我要……”
要干什么?
林知夏等了半天,温旗没有下。
温旗坐在一张可以旋转的工学椅上。他脚尖抵住地板,面朝另一个方向。
林知夏跑到他的眼前,又问他:“你很不舒服吗?我帮你联系心理医生,我们学校就有专业的心理医生。”
温旗如实说:“我看过医生。”
“怎么样?”林知夏非常关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