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给她任何选择。此刻,面对面,在清冷的海风里,他的热透过皮肤让她真切地感觉到男人那无法抑制的荷尔蒙,季萱笑了,“刚才就是在准备这些啊?”
“对。”
说着,梁心伟忍不住皱了眉。这不是好的方式,他知道,可是他更知道如果只是面对面,间隔着桌子、咖啡、或者哪怕只是空气,他说出来的话一定枯燥无味。因为,这么久,他和她之间已经产生了一种被锁死的距离,他的语言、行动,一切努力都被冻结在这距离里,根本就抵达不了她。可是下午在化妆室,离得近,他突然就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就像刚才他又试验,完全可以证明:只要靠近她,他的心跳、呼吸、脑电波,都会有激烈的反应,这个时候他才可以把自己最真实的感受传递给她。
她可以拒绝,但是,他不可以表达不完全,他要她完全体会到他的心。
“我想和你跳舞。”
他又说了一遍,季萱微笑着点点头,“可是,你会跳舞吗?”
“嗯?”梁心伟愣了一下,他没懂她的问题。不过这么近,他完全不觉得尴尬,“你说的什么?”
“那种,在音乐里慢悠悠两个人晃来晃去的,才不是跳舞。”
“哦?” 她的声音居然有点调皮,梁心伟笑了,“那你说什么样的才是。”
“嗯,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很喜欢跳舞的。”
“真的啊?”她从来都安静,甚至寡淡,虽然现在仰着小脸漂亮又可爱,可是他依然想象不出她跳舞的样子,梁心伟一下来了兴致,“都跳的什么呢?”
“嗯……”她轻轻拖长音,一挑眉,“你先告诉我,你是跟谁学的舞。”
“我啊,小的时候看我父母跳,然后长大些就被我妈妈拉着来跳,慢慢的就会了。”
“那好啊,”她似乎得了满意的答案,眼睛亮亮的,“那我们来boogie-woogie,好不好?”
“嗯?”这下轮到梁心伟惊得眼睛发亮,这是上世纪二十年代起源到六七十年代流行起来的一种节奏摇滚,特别欢,那个时候大街小巷都有人跳,从欧洲到北美,摇摆风风靡整个西方世界,“你还会boogie-woogie?我才不信!”
“我也是跟我老爹学的。”她争辩。“学会的第一个英单词。”
“那我也不信!”梁心伟说着就笑,其实自从知道她的身世,他就特意去查过季怀天的生平,五十年代初随祖父母移居香港,后来又独自到了美国,直到八十年代才应邀回到国内就此寻居祖宅。如果是跟着这位老爹学,当然一点都不怪,可是,这意外的收获,让他太开心了,就是要逗她!
“好啊,不信是吧?” 她说着弯腰把两边裙摆扯起来勾在小手指上,裙子很自然地蓬开,掐了腰,“要不要试试?”
她本来就盘着发髻,裙子这样像极了那个年代的oodle skirt,再搭配上这挑衅的小表情,太可爱了!梁心伟笑,“好啊!”
旁边的乐手也早听到,本来还在远远地为两人浪漫的夜晚营造气愤,哪里能想到会有这样提神的建议,不由就走过来,边走,小提琴已经欢地响起。
她听着竟然小脑袋一歪,怔了一下,梁心伟一把拽过她,“这是你要的啊?”
“节奏稍微慢一点,我跳不了那么的。”
无论如何,都太晚了,经典的乐曲像开启了时间的大门,黑暗的海面上完全抹去了时空的阻隔,高跟鞋迅速在甲板上旋转,她像一只漂亮的蝴蝶几乎在他手上飞起来。
她哪里想得到,这一本正经得像那个年代的男人,疯起来也像那个年代,毫无拘束,大胆而冒险……
……
船舱大厅。
一个突然出现的插曲,几分钟的惊讶,在那两个人牵着手出去后,人们窃窃私语了几句就变成了欢乐的笑声,很就恢复了热闹。
钱方若翘了二郎腿看舞池里一对一对的,随着音乐,跳得还挺缠绵。这是社交的一种极重要的形式,搂着聊天。不过,这个派对比他想得要无聊多了,看得出来大都是很亲近的朋友,可也是梁心伟式亲近,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派对从安排到进行,比电视上演得还要高大上。
早知如此,倒真的不必担心,可他还是庆幸跟着小丫头来。派对是无聊,可人有聊啊,各种特么幺蛾子事儿!梁心伟也跟平常的表现不大一样,总算是出现了大少的霸气,虽然尴尬,但总的来说,是个好男人。
可能,是个绝世好男人。只是,水至清则无鱼,想起刚才他的样子,钱方若笑着摇摇头,拿出手机,翻看着。
昨天夜里画完,小丫头起身去换衣服,路过画室一件刚完工的大幅油画,她仰起头,看着。白色的被单裹着身体,手握在胸前,雪白的脖颈挑起,发丝如瀑,在十米高的画布下,强烈风沙的颜色和一个洁白素净的女孩,那么虔诚。
那一刻的定格,像整个世界的凶残和心里那片刻的宁静。钱方若猛然愣了一下,扔了画笔就迅速拿起相机。
迫不及待地冲洗出来,却不想再多看一眼。相机的镜头永远无法捕捉那一刻内心的光影……她总是这样,经常不经意间突然刺激他的灵感,而每一次的角度都让他无法释怀。等这幅作品结束,他一定要带她去西藏,必须去……
正看着,忽然,眼前的桌上放了一杯东西。钱方若抬起头,是加冰苏格兰威士忌,来人已经坐在了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