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五月。大理。”
“哦?那时间很近了。”
“嗯?”顾辰不解。
“桐江。不是夏天在桐江么?”
“哦,是的。”顾辰应了一声,转开了视线。
“你和她,什么时候分开的?”
忽然一问,揪得顾辰的眉心一皱,扭头,这么近,眉宇间的触动都落在他眼里,张星野微微一笑,“我是说,你和心妮。”
搅起的心思无法平复,顾辰扭回头,“没有。没有分开。”
“哦,”张星野轻轻点头,“听心妍说,心妮八月底就去了马来,你也去了吧?”
“嗯。”
“这么说,你把你的团队留在桐江了。”话音略略顿了一下,“他们,是一个女孩吧?”
猛一惊,突然的陷阱,跌得猝不及防!
清凉的夜风吹进来,冷透了苍白的脸庞,顾辰咬着牙,忍着那被突然撕开的伤口。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一天比一天埋得深,像缠了又缠的绷带,不去看,就不必关心是否愈合。深夜,面对偌大漆黑的画室,嗅着石膏和颜料的味道,连自己都觉得一切在好起来,然而……
轻轻吸了气,顾辰扭头,“张总,您……”
忽然,没发出的音被卡在喉,顾辰吃惊地看着身边的人,一张脸已经完全冷去,一丝笑容都没有,看着窗外风动的叶子上,正装的男人,雕塑一般,比漆黑的夜更威严,冷肃,这么近,竟然感觉不到他丝毫的温度……
这是怎么了?震惊顾辰不知所措,几秒的安静,男人眼角微微一挑,“我什么?”
目光透过镜片,落在他脸上。从心妮口听了不少关于这位总裁大哥的传故事,从未放在心上,此刻,这双完全没有人类情绪的眼睛,竟突然让顾辰想到那句话:我爹地说,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张星野。
说不出的寒意,顾辰不由得蹙紧了眉,这个人与梁家关系非比寻常,难道……这是以大哥的身份来替小妹把关、保护她么?唇边不由一丝苦笑,“张总,您可能误会了,关于过去,我从没有隐瞒。现在,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嗯,”张星野淡淡一笑,“是不需要。”手腕一转把口琴递还给他,“《月光》,果然适合梁氏帝国的小公主。”
这一句,犹如针刺一般!
深夜里隐藏不住的思念,和心妮格格不入的曲调,一切都暴露无疑!计划在偏离,坚持在失落,听他如此形容心妮,顾辰竟然分辨不出是什么意思,心里突然恐慌,“张总!人的感情无法控制,也没有对错!并未婚嫁,人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有些选择也许残着,张星野站起来,“只不过,是不是最好的结果,就由不得它了。”
男人的声音,牙缝里迸出的低沉,字字如针,刺痛直入心底!顾辰腾地起身,“张总!我有过女朋友,确实是为了心妮才分手,可过去的一切,只是相伴山水作画,并不会走得更远……遇到心妮,是意外,也是幸运,请你相信我,我会好好对她,不论发生什么,会好好保护她,绝不会辜负她!”
“哈哈,”张星野仰头,笑了,“顾辰啊,桐江,艳谷,梁家的私人飞机能把你带出来,却不能把你再送回去。起始与终点,一步之差,这一步,就是一切的代价。既然有诗人的细腻敏感,我相信,很,你就会感觉到。毕竟,逃命,才是动物最大的本能。”
昏暗的灯光,黑色笔挺的西服,男人危险的气息遮住了整个夜的黑暗,顾辰忽然陷入一种深深的冰冷,紧皱着眉,看着那薄薄的镜片,那唯一似乎还有温度的地方,每一个字都在听,在想,却不知道危险来自何处……
看他转身,走向一幅画,顾辰僵硬的知觉依然一惊,刚才进门只是随意一瞥,他竟然一眼就认出那是艳谷?
“这山,距离最近的村庄有多远?”
站在画前的男人语气恢复如常,依然判读不出他的意图,顾辰艰难地咽了一口,“……二十里路。”
“通车么?”
“不通。”
画的潭洞,雾气朦朦,婆娑树影撒下细碎的阳光,闪闪的,宁静,深邃。阴影里,不易察觉,隐隐的漩涡,一圈,一圈,在眼渐渐深去,看不到底……
张星野转身,离开。
眼看着他就要走出门去,顾辰忽然大声喊道,“张总!!”
脚步停在门,张星野微微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