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蠢了。”见到那一屋子画,见到熬夜消瘦的人,季萱已经明白了一切,被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麻木的心依然能感觉到痛……
“可是他觉得值。为了你们。”
“不,不是,其实……”
说着忽然就紧紧闭了嘴巴,张星野不得不捏起她的下巴,这才不情愿地抿出一丝苦笑,“他喜欢梁心妮。我看到过他们……”轻轻提了口气,“在床上……”
张星野挑了眉,小丫头跟他吵架的时候,从不忌讳,直接就“睡”啊“做”的,可轮到说顾辰,只舍得说“在床上”。还是痛吧,小女生难免掩耳盗铃,张星野不由得唇边抿了笑,“傻丫头,男人是动物,可是顾辰,不是。心妮当然有心妮的好,只是爱你到这种地步,又怎么能欣赏得了别的好?更不会因为她是大小姐,季大师的女儿,还不够么?钱到了一定程度,就是个符号,这个符号够把你换成心妮?谁也不会蠢到这种地步。”
“哼,”季萱苦笑,“所以,就是无理的家长作风:‘我可以为你死,所以你必须按我的话去活’么?为此,不惜欺骗另一个女孩?”
“爱之深,往往就自我伟大起来。他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自己,单纯一个,没有这么大的力量。对于心妮么,也谈不上欺骗,她知道你的画要一起展出,说明顾辰之前就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不管是交易还是感情,他们在一起是认真的。离开你,对他来说,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至少暂时是这样。”
不知为什么,埋藏心底、久久纠缠的乱麻居然被他理出这样清晰又无所谓对错的脉络,都是男人,明明无理,无耻,可伤痕像被握在他的大手里,慢慢抚摸,竟是一种世俗又无法拒绝的疗愈,季萱轻轻皱眉,“说了半天,你这么理解他……”
“你啊,心思太倔,人又静,什么都自己守着,不肯说。抛开他是个什么东西不说,在沟通这件事上,他是受害者。”一句刺激,她受不了要挣,张星野赶紧抱住,“当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犯的错,还是不够了解你,也不够了解他自己。”
“张星野,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后悔了。你知道么?”
睫毛轻轻一颤,她没吭声。
“可能,从离开你那天,就已经在后悔。这就是他的矛盾之处:是个理想主义者,却没到为理想献祭的地步。”
季萱抬起头,四目相对,男人的眼睛说不出的温柔,“他还爱你,非常爱。”看着看着,她有些恍惚,像是不明白他在说谁……
“人么,本来就难以把握自己的命运,最怕被误会误导,一旦解开,就好像没这个误会就能改天换日一样,完全忘了当初自己是怎么任它挡住了一切。现在你又跟他说爱死他了,和他在一起就是你人生的终极目标,他内心的冲击得有多大?所以,我估计,现在画展对他来说已经是王八蛋了。”
黑暗里男人粗鲁的话直戳心窝,季萱怔怔地听着,麻木的心忽然一丝异样,“你……不是想说……让我重新接受他吧?”
“如果你还爱他,觉得有他就有一切,谁拦得住?就像当初为他殉情,鬼都拦不住,更何况人?”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着他的唇一个字一个字吐出,她还是不能相信,又问,“如果这样,我……就应该重新接受他??”
“你介意他和心妮睡过?”
“不!”她摇头,“不是……”
“那就行了。等着吧,他一定会回来找你。很,你就可以像从前一样幸福,”说着,大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会每天这么冷着一张小脸。”
好温馨、好怪的气氛,一点点窗外的光线里,男人的脸温柔之极,从来没这么好看过,季萱轻轻咽了一口,蹙了眉,“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哪站着了?”他一挑眉,“明明是躺着。”
“如果是你呢?爱人出轨背叛了你,现在后悔了,回来你还要她?”
“要。当然要。”他毫不犹豫,“别说她回来我会要她,就是羞愧不敢回来,天涯海角我也会去把她找回来。”
季萱瞪大了眼睛,简直匪夷所思!这特么是张星野??深深吸了口气,“如果回来她又犯同样的错呢?还要不要?”
“要。”
“张星野!你这人是不是没有底线??”
小丫头急了,张星野微微一笑,“一个床上睡着,要什么底线?人一辈子就是一眨眼,有为难自己的功夫,不如多抱着她享受两天。”
“哼,”季萱气笑了,“看不出来你真是够……”
“够什么?”
“堂堂e张总,你就不怕人家笑你、说你贱”
“扯淡!我爱我的,是骚还是贱,关别人事!逞一时的硬气,每天憋得孤枕难眠,再矫情到伤春悲秋,早晚得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