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的那个可不能算了。”
“哪个?”
“结了……咳,我可不会离。”
又一次出尔反尔,张星野也有点心虚,毕竟,他曾信誓旦旦地承诺只要她愿意结,两年后就跟她离婚。
“之前说,也是你说的。”
“那天你是对的,那就是个权宜之计。”
“那天,我只是这个是对的么?”
小声儿轻轻一挑,问他。张星野笑了,那天她是认定他会赖着不离婚,他因此而气急败坏。“好,我承认,你都是对的。”
闻言她抬起头,冷清的小脸似乎并没有被甜蜜到,抿了抿唇,轻声问,“如果有一天,我烦了,病了呢?”
“烦了,我们去周游世界,走得累,吃得多,顾不上;病了,把咱们在山上、海边的房子锁了,然后一起,去周游世界,疯。”
季萱笑了,他真的知道她了,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我还有个条件。”
“就怕你不提,提了就不怕。”这是张星野一贯奉行的诚意姿势。
“以后,不请阿姨。”
“不请住家阿姨,只订周末清洁,可以么?”
她没吭声,于是,男人低头附在耳边,“其余保姆的事,我来。”
“好。”
不知道她是怎么忍的痛,小嘴儿一抿,甜甜的。
“萱,明天我就通知律师改遗嘱。”想全部都给她,这喜及癫狂的时刻,他就这样脱口而出这不吉利的话。
“嗯,”她点点头,“拿到结婚证就能办了。”
张星野笑了,他就知道,对遗嘱这件事她是认真的。捧起小脸,从眉心慢慢啄下来,“疼么?”
“嗯。”
“其实,你知道,那次,”轻轻蹭着她的鼻尖,他哑声道,“我也不是黑蜂蜜治好的……”
季萱抿了嘴巴,忍不下唇边的笑,想起他那不知死活的一夜,那么疼,依然要弄得两个人汗津津。靠在他颈窝,闭了眼睛,第一次,曾经一起纠缠的床让她觉得很亲近……
这依然未婚的一夜,好长……
……
清晨五点半,张星野洗漱好,挑出一套正装换上。可惜来时并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场合,他没有准备花,现去弄大概也会被嫌矫情,只好仔细折了酒红色方巾插在口袋,想想,又换了一块水蓝色的。
西屋没有衣镜,对着玻璃窗上映的影子端详着,轻轻吁了口气,这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一天,模糊的影子显得仓促而草率,只有他自己知道,为这一天,他熬过了什么,他的心有多隆重……
整理好,打开门,不觉一怔。
深秋的京城,日出还早,黑漆漆的树影和房檐,零星的夜灯点缀,院子正站了个女孩:一身无袖半身旗袍,白底水墨荷花;雪白修长的脖颈扣着古老的花型盘扣,青丝束起,一只经年的流苏玉簪;小荷纤细,轻柔妙曼,一双裸色的高跟鞋,上世纪那久远而又充满故事的经典正正托起了这只高贵的小天鹅。她总是成画,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此刻双手握在胸前,看着正对面的堂屋。小脸依然映着清冷的夜色,入定了一般,仿佛那不远处的黑暗有和她对视的另一双眼睛。
张星野走过去,脱下西服披在她肩上。
“我们就这样先斩后奏,好么?”他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