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琴行出来,外面天热得厉害,她将伞面压得很低,沿着路慢慢走向公交站,没走几步,瞥见伞面下面出现一双做工精湛的牛皮鞋。
看似低调平和,皮面上却有着细微幽暗的纹路,矜贵而奢靡。
夏蜜握伞的手颤了颤,将伞面上移,抬起头来。
傅廷裕就站在她面前,正静静地望着她。
炎夏,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热一般,西装工整笔挺,里面白色衬衣的纽扣系到了最上面那粒,一丝不苟。
他面庞清俊斯,是一副蕴藉温润的公子长相。可惜镜片后的眼神过深,再加上法令纹,显得城府颇深。
夏蜜对上他的目光,下意识攥紧木质伞柄,手掌心一层涔涔汗水渗出,面色一沉,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恶心。
“你怎么在这里?”
“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把家里的那架三角钢琴搬过去。”傅廷裕没回答这个问题,低声道。
他眉目不动,只是漆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我不需要。”夏蜜冷声。
“当然,你也可以回到家里来,这样练起来也方便。”
“我都说了我不需要!”
夏蜜怒道。
她说完便要跃过他往前走去,可是没走两步,男人长臂一展,又将她拦住了。
“你干什么?”夏蜜脸色很难看,语调抬高,“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你报吧。”傅廷裕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框,看着小姑娘这幅火爆泼辣的样子,比过去乖巧柔顺不知可爱了多少,他眼里不自禁泛起了一点宠溺。
不知怎的,自从夏蜜生下傅萱,在那一晚他揪心不安过后,感觉就不同了。
“我是你丈夫,我们这是家务事。”
“你马上就不是了。”夏蜜昂起头,冷声说完。
听到这个,傅廷裕面色稍有一沉,周身的气息也开始变冷。
“蜜蜜,我们谈谈吧。”他深吸一口气,他是情绪极内敛的人,可听见这个,还是需要平复一会。
“好吗?”
听见他叫自己蜜蜜,夏蜜有一瞬间的愣神,想到过去他从未这么叫她,大多都是柔情时的宝贝。
或者是,冷淡直接的,夏蜜,像陌生人一样。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
夏蜜低下眼睛,曾几何时,她也希望他能像呈哥叫芷芷一样,亲昵,用心地叫蜜蜜。
“有。”傅廷裕见她愣神,声音温和些许,说:“萱萱最近在你那里,她还有一些东西在家,都是她很喜欢玩的。有个小木马的摇铃,她最喜欢。”
“我带你回去拿,正好谈一谈。”
“好吗?”他又往前走来,将她笼罩在自己阴影下,准备签过她的手。
“不用了。”
夏蜜敏锐地往后退了一步,“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