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公厕的一路,她还时不时发笑。
老实说,车内外的装饰都挺硬的,只那只遵守行车安全的鸭子突兀,她估摸着开车那人,不是有孩子,就是有颗不泯的童心。
回到破庙,还是不见孙周。
兴许也方便去了,聂九罗打开车门拿东西吃,午时分,四野偏静,偶尔传来啁啾鸟声,正天上有轮日晕,聂九罗眯着眼看,还伸出手,放进日晕的心。
日晕三更雨,今晚上,可能是要下雨。
一顿简餐吃完,孙周还是没回来。
聂九罗有点怪,这一带治安不大好,孙周考虑到她的安全,从来都是守在附近,即便内急,也是去回。更何况这么久了,就算掉进茅坑,也该爬上来冲干洗净了。
孙周的电话扔在驾驶座上,打电话找他显然是行不通了,聂九罗双手拢在嘴边,试探着喊了句:“孙周?”
声音传散开去,没收到任何回应,她尝试着走远些去找:“孙周?”
她走进秸秆地里。
这些秸秆可真是碍事,一丛一丛,遮挡人的视线不说,还不时勾挂衣服,有不少秸秆被村民当柴禾齐根割走、只露短茬,她穿的是硬底矮靴,一路踩过去,发出咔嚓的干裂声响。
走了一会,她停住脚步、蹲下去看地面。
那一处土壤里,有几处褐红色,像是渗进了血,拿手试了一下,已经干了。
聂九罗笑自己疑神疑鬼:如果是孙周留下的,不会干这么,而且,这是乡下地方,村民习惯在野地里杀鸡宰鹅,这多半是鸡鹅血。
她抬眼四顾,又发现一处异常:不远的地方,秸秆往一个方向倒,像是曾有什么重物被一路拖拽。
聂九罗站起身,正要过去看个究竟,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转身看,是有人跌跌撞撞奔来,身形被密密的秸秆遮挡,看不真切,步声又急又重,掺杂着秸秆的断折声,迅速逼近。
听声势,方向正朝着她,聂九罗下意识撤开两步,几乎是与此同时,秸秆丛冲出一个蓬头垢面、满脸血污的男人。
即便是有心理准备,聂九罗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那男人猝然止步。
居然是孙周!
他头脸冒血,颈上破口处皮肉外翻,眼神满是空洞,即便站住了,身体仍止不住发颤,这颤抖甚至带动牙关,发出格格的轻响。
聂九罗觉得不太对劲:“孙周,你怎么了?”
这问话把孙周从混沌拉回现实,他眼神渐渐聚焦,嘴唇急速翕动着,蓦地迸出一句:“跑啊!”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箭一样窜了出去。
聂九罗怔了不到一秒,也跟着拔腿就跑。
她当然不知道孙周在躲什么,但习惯使然:大街上,人人都抬头看天的时候,她也会跟着看一眼;人人都惊惶逃窜的时候,她也绝不会逆流而上。
管它呢,跑起来总是没错的。
到车边时,她于百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没有想象的丧尸、怪兽、变态杀人狂,事实上,秸秆地里几乎称得上是宁静,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某一个风压秸秆的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
引擎声暴起,聂九罗一把拉开车门,一只脚才刚迈上车,车子已经呼啸着窜了出去。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