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枭起青壤 尾鱼 2245 字 8个月前

孙周是平头,那个部位,按说长的也不可能是头发,聂九罗伸出右手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有点硬,胡子短茬一样硬。

愣了几秒之后,她脑子里过电一般,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不会吧?

聂九罗一颗心狂跳,也顾不上动作轻柔了,上手就去扯孙周的绷带,一时间扯不脱,去外屋找了把剪刀过来,咔嚓咔嚓几剪子就把绷带全剪开了。

触目所及,只觉得凉气入心,胸腔内一片森冷。

孙周的头脸处,大大小小至少有十几处咬痕抓痕,全都见血见肉,当然了,此时不可能在流血,只有皮肉卷翻,但是卷翻的皮肉间,都长出了黑色的毛——颜色深浅不一,有些是漆黑粗硬的,有些则是灰褐色,像绒毛,软软的,还打着卷。

聂九罗盯着看了几秒,蓦地伸手出去,揪住几根粗硬的,硬生生拔了下来。

说来也怪,刚才还抽搐翻眼的孙周,此刻就像死了般毫无动静,连该有的躯体反应都没有,那情形,仿佛就算拿把刀子在他身上现割肉,他也不会动弹一下。

这毛不是拔下来就算了的,毛囊根处,连着长长的黏液细丝,有点类似藕丝,泛着幽幽的土黄色。

聂九罗呢喃了句:“我艹。”

被硬生生绞晕是一种很特的经历,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体验:有人会瞬间断片,也有人会看到五颜六色,觉得眼前的画面超美。

狗牙属于后者一类,只觉得十分舒适,天光柔和,整个世界软软乎乎,像一块可揉可捏的大肉,而他是个有弹性的气泡,在这块大肉上悠悠弹起、落下,复又弹起。

突然间,大肉倒卷,壁立千仞,成了轰然倾泻而下的冰水,他打了个激灵,陡然惊醒。

是真的有水,聂九罗刚刚兜头泼了一盆水过来。

透过眼睫毛上挂着的水珠,狗牙模模糊糊看到,她手里拎了个已然泼空的、俗艳的红盆,然后把盆往边上咣啷一丢,扯了截卫生纸包住手、俯身拿起一只塑料拖鞋,大踏步走到他跟前,俯下身子。

缺氧的感觉还在,看人有点重影,狗牙晃了晃脑袋,再晃晃。

聂九罗说:“我问你,孙周的伤是谁搞的,是你,还是炎拓?”

一股子恼恨涌上心头,狗牙梗起脖子,正要吐她一口唾沫,聂九罗手起鞋落,一鞋拖抽在他腮帮子上,抽得他脸都歪了:“问你话呢,谁搞的?不说是吗?我抽到你说为止。”

说话间,又是一鞋拖下来。

片刻之前,她还温柔地同他说话,问他“你的伤口,要不要包扎一下”,现下冷没关系,才两天,消化不完的,剖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很,她就把剪刀拿过来了,锋利的刀锋相擦相碰,咔嚓,咔嚓。

狗牙有一种恐怖的预感:这女人说到,真能做到。

他尖叫:“是是是!”

咔嚓声停了。

屋里静得可怕,狗牙觉得自己的心都不跳了:炎拓为什么还不回来,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了吧?

聂九罗缓缓在他身前蹲下,目光与他的视线相平:“最后一个问题。”

狗牙的嘴唇微微翕动着,极度恐慌,他忽然走了神:在兴坝子乡的那片玉米地里,有个荒废的破庙,他曾进去看过,里头有一尊残破的塑像,很美,但是细细端详,总觉得很可怕。

聂九罗的眉眼和那尊塑像一样生动,人也一样可怕,不,她要可怕多了。

“你是地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