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咣啷声响,是熊黑收了手,狗牙再次连人带椅子,软耷耷摔砸到了地上。
冯蜜轻声说了句:“现在黑洞洞的,可真像是在黑白涧了。”
炎拓后退了一步,借助手感,轻轻撸平海报上抠褶的那一角。
他听到熊黑的声音:“林姐,这……尸体怎么弄?就扔这吗?”
林喜柔:“扔这不嫌脏吗,扔房里去,晚点再处理吧。”
炎拓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忽然刺亮,是有人又揿开了手电——在暗里待了那么久,突然之间适应不了强光,他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但这没影响听力:脚步声是朝自己的方向来的。
他陡然明白了:“房里”是指狗牙的这间暗室。
光亮很到了眼前,与他只隔了一层贴了海报的玻璃,炎拓迅速退进室内,身子都还没立定,玻璃挂框已被人一把拉开。
借着隐隐透进来的光,炎拓看到圆池子里一汪浑浊发亮的泥水。
没时间犹豫了,他心一横,跨进池,深吸一口气之后,捏住鼻子,整个人浸入水下。
而几乎就在没顶的同一时间,熊黑一手打手电,一手拎着软耷的狗牙进来,手一扬,就把狗牙的尸体砸进了池。
凌晨两点多,炎拓终于出了主楼。
说真的,身上的衣服都不想要了,但他总不能裸奔着出来,而且来农场又没带行李,难道明天只光身子裹一件大衣走人?
穿着走也不行,衣服内外都浸饱了臭水,一步一个泥脚印,能一路印回房间。
于是他被迫借着在休息室内找到的打火机的火头,于数九寒天,用地下二层洗手间的龙头洗了个冷水澡,把衣服都浸水搓了一遍,拧到基本不滴水之后又穿了回去。
这还没完,他还得仔细查验、边走边擦掉自己的脚印,否则明天林喜柔她们一进地下,看到两排阴干的脚印水渍,得作何感想?
总之,半夜的冷风穿透湿冷的衣服,给他来了个双重透心凉,好在路上找到了大衣,哆哆嗦嗦裹上,多少御了点寒。
爬窗重新回到房间时,整个人都冻僵了,脱下衣服晾起、飞速冲了个热水澡之后,立马钻进被窝里,暖了好几分钟?回魂。
揿台灯时,忽然想起来,还有“报平安”这回事。
他抓过手机,正想拨号,又犯了难。
两点多了,夜半打电话,是不是不太合适啊,兴许聂九罗睡着了呢?
想了又想,折一下,发了条信息过去。
——我回来了,平安。
消息过去,如石沉大海,那头毫无动静。
炎拓失笑,果然是睡着了。
他揿灭了灯,裹紧被子,这一晚经历太多,情绪起伏又太大,思绪纷乱到几乎没精神去一幕幕回味,一句句分析。
反正,暂时算是安全了吧。
他眼皮渐沉,迷迷糊糊间,听到手机“叮”的一声。
这是……有消息进来了?
炎拓顷刻间睡意全无,翻了个身趴起,伸手抓过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