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九罗摇摇头:“涉及到的那些人,比如许安妮那样的,你打算怎么办?”
炎拓说:“想想办法吧,能救一个是一个,难道眼睁睁看着人家那么惨吗。”
聂九罗:“有件事,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妈妈全瘫昏迷,你父亲去世,是不是跟那个林喜柔有关系?”
炎拓默认,顿了顿补了句:“还有一个妹妹,两岁多的时候,被林姨抱走了,从此就失踪了。”
聂九罗:“我说一句很自私的话,杀了林喜柔,不就等于给你家报仇了吗?其它人确实都很惨,但你见都没见过,就想去救——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暂且不说,你就不觉得自己管太多了?落难的人会去祷求老天,老天个个照顾到了吗?老天都管不过来,你管啊?”
炎拓笑起来:“你是不是想说,这个男人真是个圣父啊?”
聂九罗:“那倒没有,如果我是许安妮,有个陌生人这么救我,给你磕头我都愿意。”
炎拓看进聂九罗的眼睛:“聂小姐,可能我们对‘报仇’的定义不太一样,你以为,我仅仅满足于杀了林喜柔吗?”
“我爸死了,死人不会复活。我妈全瘫,没得救的那种,说不定哪天,托养会所就会给我打电话,通知办后事。我妹妹失踪二十多年了,我没放弃找,但也早做好了她已经死了的心理准备。所有的这些,杀了林喜柔,就了结了?”
聂九罗不动声色:“那你所谓的‘了结’是什么?”
炎拓原本是欠身前倾的,此时慢慢靠回椅背:“她到我们家之后,借力我父亲,慢慢扎下根,攒下家业,经营了二十多年,达到今天的规模。她打造的一切,我要拔掉每一根钉、锤破每一堵墙,她怎么从地下爬上来的,就让她怎么爬回去。”
所以,每救出一个许安妮,都是往林喜柔脸上狠狠掴一巴掌。
救人,是全做人的良心,也是复仇要走的路。
过了很久,聂九罗才开口:“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但是你一个人,基本做不到。你连救林伶都困难。”
这话,炎拓没得反驳,他哈哈大笑,笑到后来,轻声说:“是。”
所以他惜命,命长一点,能做的事就多一点,就算冒险,也铢量寸度,冒最值得的险。
聂九罗说:“不过,其实有人可以帮你。”
炎拓隐约猜到了:“你想说的是,蒋百川的人?”
“你不觉得吗?虽说你和他们之间有过不愉,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可以仰仗你的信息,你也可以借用他们的人力——板牙的人我基本没有接触,他们估计也不是什么完人,但你又不是去交朋友的不是吗?各取所需,也可以共赢啊。而且,我觉得你也有必要去接触一下,至少让他们知道你不是伥鬼。”
是有必要,而且很有必要,否则不定哪天,对方就又找上他了。
聂九罗察言观色:“你如果有兴趣,我可以当这个间人,帮你们牵个线。”
炎拓脑子里飞转着念。
成年人了,撇开情绪和好感与否,只就事论事。
他需要帮忙的人,越越好,缠头军一脉最合适——他们了解地枭的由来,相较普通人来说更有能力,也冒得起这个险。
他点了点头:“好。”
又问她:“那你呢?”
聂九罗一愣:“我什么?”
“你后面什么打算?”
她随口应了句:“养伤咯,养好了伤,我得做事了,工作上好多事做,你要是需要我帮忙,或者要借用我的刀,可以来找我。”
炎拓顿了一会,笑了笑,说:“好。”
这答案,其实也在他意料之:最早的时候,她就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出现的,这期间,不止一次强调过自己是个“普通人”,“事情里没我”。
她是被地枭给伤了,但伤她的两个,一个被她手刃,一个是瓮之鳖,这仇,也算了了。
她因伤躺在这里,笑得最开心的时候,是看到了自己带来的、雕塑相关的专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