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头军人少,还分了两队,一队撑死了也就十来号人,居然要押送六个地枭。
余蓉说:“这不是来换人、做戏吗?你连人质都不带,戏怎么做啊?”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针盒,冲着聂九罗哗哗晃了晃:“邢深说,你有办法,能让这几个地枭没法兴风作浪。”
聂九罗接过针盒:“是有办法,交给我就行。”
余蓉心大石落地:六个地枭,不啻于六只虎,谁押心里都不会踏实,但如果有办法能让老虎变病猫,那就省心多了。
她征求两人意见:“你们是跟前队还是后队?”
聂九罗沉吟了一下:“后队吧。”
这也算是遵循古制了,“有刀有狗走青壤,狂犬是前锋,疯刀坐帐”,她本来也不该被编进前队的。
这回答在余蓉预料之:“那收拾收拾吧,一小时之后上路。前后队一道过金人门,过了之后再岔开时间。还有……”
她示意了一下斜前方:“邢深想跟你单独聊聊。”
聂九罗一愣:“跟我聊聊?聊什么?”
余蓉斜了她一眼:“我能知道吗?他又不是要跟我聊。”
聂九罗下了踏步阶,循着余蓉指的方向走了一段之后,果然看见了邢深。
一夜不见,邢深看起来疲累多了——也许昨天见到时,他已经是这副疲累的样子,只是她当时没留心而已。
走到近前,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聂九罗:“找我有事?”
邢深:“你跟前队还是后队?”
这就是邢深找她要聊的事?
聂九罗略顿了一下,回答:“后队。”
这回答在邢深预料之,但他还是止不住有点失望:疯刀狂犬,应该并肩行事啊。
也许,真的是时代变了,大家都不在乎了,只有他还残留着那点执着。
他清了清嗓子:“关于借阴兵的事,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我没有拿大家的性命当儿戏,我也安排余蓉去搞了枪。借阴兵,我确实没把握,只是当个备案。但万一能成、万一有用,又多一重助力,不是很好吗?”
“阿罗,我十多岁的时候,就听蒋叔讲过这段故事了,我不知道你听了是什么感受,或许是因为身体里流着缠头军的血,反正当年的我是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我觉得那些人很可怜,冒死进去了一批又一批,在黑白涧里拼命,终于找到线索,满怀希望地射出了飞箭,却再也没被回应过,被托付了信任的同伴们当垃圾一样摒弃了,得多绝望啊?”
“所以我打那时起,就一直想知道这些人的后续,不能因为事情过去了,就当他们不存在,不能因为反正辜负了,就一路辜负到底。是死是活,总得弄个明白。”
“这次来换人是个机会,我想尝试一下。从头到尾,我也没有什么坏心,更加不是你说的,拿所有人去验证一个想法。”
“就是这样,跟你解释一下。”
他就说到这儿,沉默了一会之后,转身要走。
聂九罗一句话就把他给钉在了原地。
“如果不是因为和你相处过、知道你的性情,你今天这番话,我差点就信了。”
邢深回过头来,脸色有点发白:“你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