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西只装不知道,连推带搡:“别磨蹭了,大家都上去了,还要做饭呢……”
昌东跟她商量:“流西,最多这样,我帮你一起叠了……”
叶流西摇头,又憋不住,自己在那乐,笑到去擦眼睛,昌东看了她一会,觉得她像个漂亮的二傻子。
他说:“还笑,东西笑掉了知道吗?”
叶流西低头去看:“什么?”
昌东踩住入口的脚蹬往上爬:“肉。”
叶流西低头看看自己身材,仰头说:“怪不得我觉得自己瘦了。”
上到地面,院子里满眼的人,有刷牙的,有擦脸的,阿禾在门边搭了个简易的灶台,柴火正旺,锅里的粥沸开,薯条在边上帮忙切土豆,切好了扔进锅里,再撒点盐下去。
这是什么吃法?昌东还没尝上,已经觉得嘴里味道怪怪的了。
天气不大好,老签叼着烟袋砸吧嘴,说:“今天怕是要起沙暴啊。”
语气里,有一种奇怪的焦灼。
戈壁滩上刮沙尘暴不是常事吗,昌东正想说什么,阿禾忽然吼了句:“干什么,火都烧不起来了!”
接话的是肥唐,吼得比阿禾还大声:“我就从边上走一下,火就烧不起来了?它就这么怕我?”
昌东又是好笑又是头疼,顿了顿招呼肥唐:“过来,帮我去车上搬点东西。”
他带着肥唐穿过院子。
肥唐怒气冲冲:“关内人,都什么素质,我是打她了,但她也打我了啊,东哥我跟你说……”
他突然住嘴。
院外,昌东的车子歪向一侧,四个轮胎,有两个软塌了,凑近看,应该是被硬生生啃破的,车身上,遍布粘液风干后的手印脚印,都不知道被多少只人架子爬过攀过。
车子如此悲惨,昌东居然想笑。
他刚进西北走线时,结识一位前辈,那人比他大了四五岁,开陆地巡洋舰,对车子宠得不是一星半点,曾经大言不惭说:“车子就是男人的老婆,女朋友都只能排第二。”
同为男人,择偶眼光各异,昌东觉得,车子跟老婆,还是不能比的。
所以现在车子半废,他也只是端了碗米粥,边喝边绕着看,周围一圈人,端碗的端碗、嚼烤馕的嚼烤馕,叶流西腋下夹着刀,正撕开一袋榨菜。
真是生平所经历过的,最诡异的“车展”。
昌东心里迅速估算出损失和弥补方案。
还好,人架子算是嘴下留情,车上有只备胎,那就还有三只能用……他的是改装车胎,估计全关内都没有同款,剩下的那只,缝针、紧线、补胎胶、塞棉被,什么法子都来,硬补吧。
他说了句:“估计是来踩过点了,有点智商,知道毁轮子,让我们走不了。”
肥唐磕磕巴巴的:“那……东哥,修得好吗?我们来得及走吗?”
昌东问他:“走到哪去?我们走了,阿禾她们怎么办?追根究底,这是我们招来的。”
更何况,那第四只胎,能不能补得成、补了能跑多远、往哪跑,都还是未知数呢。
肥唐不吭声了。
昌东拿了工具箱下来,取出千斤顶和十字扳手拆胎,高深挽起袖子过来帮忙,叶流西猜到昌东想干什么,吩咐肥唐:“找个地方,好藏这些东西。”
车子太大,没地方藏,能拆的先拆掉,人架子再来,单留个车壳子让它啃吧,可不能再废重要的零件了。
院落里那几间房都塌坏得不成样子,肥唐找了坡下的一间,门墙都还妥当,昌东一样样地从车上往下拆硬件,肥唐和丁柳也就一趟趟地跑,东西藏好了,拿帐篷布盖好,又往上头堆废木头、蓬草盖、破橱破缸,总之怎么不起眼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