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就那样沉入海底,被汹涌瀚海永远留住了呢?
后怕像是水草一般缠住了她。
路知意从小卖部回来时, 天已经黑了。
她踩在沙滩上,一脚一个印, 细沙偷偷往人字拖里钻, 硌得难受。
可她没去在意这些细节,只是把酒和塑料袋往沙滩上一扔,双手聚在嘴边, 迎着海风大吼一声:“啊————”
壮壮胆。
她重新拎起酒和袋子,撒丫子往回跑。
三年了。
她过得并不轻松,艰难时刻心头全是他。
前途莫测时,咬咬牙跟自己说,踏着他的脚步往前走就成。得偿所愿时,欢呼雀跃又总能生出一丝怅然,因为少了个人站在身旁分享喜悦。
那一星半点的缺憾,是无论身边多热闹,都始终填不满的空白。
她想,她欠他一句对不起,不是插科打诨式的,也不是含冤带怒的。
路知意回想了一遍来基地后和他相处的日常,毫不怀疑他与她的关系从冰点正慢慢往回升温,可这温升得他不情不愿,也一定升得他很憋屈。
做错事的是她,可她从未卸下心防,真心诚意地跟他道个歉。
这样想着,路知意拎着酒回到宿舍,踏着一地声控灯来到他的门前。
空无一人的走廊,每走一段路,头顶的灯就亮一盏。
一地昏黄。
她在门口站定了,看见门缝里透出来的明亮灯光,揣测着她的队长在里面做什么,然后深呼吸,抬手敲门。
手指曲起,指节响亮地击在门板上。
砰砰三声,清脆似鼓。
屋里传来男人的声音:“谁?”
低沉,散漫,似深夜的海浪。
路知意莫名有些紧张,拎袋子的手都紧了紧。
“是我。”
脚步声靠近门口,在门后顿住。
陈声淡淡地问:“是你?你谁?”
“……”路知意翻了个白眼,大言不惭,“三队队花啊。”
屋里的人好像被她噎住了,片刻后,一把拉开门。
门外果不其然站着他们三队的队花,顶着满头的昏黄灯光,拎着两只白花花的塑料袋,脚下踩着人字拖,穿了身白t加花里胡哨的大裤衩,满脸笑意地站在那。
她扬了扬袋子,“队长,来来来,吃大餐。”
然后才后知后觉发现,队长穿了件白色工字背心,下面是条黑色短裤,头发也湿漉漉的,有水珠淌在肩上。
“你刚洗了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