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掌柜语气微冷:“我最后再给叶村长一次机会吧,六百两,你若不是不卖,就一分钱也拿不到了。”
叶兰亭也不紧不慢:“哦,这样的话那就六千两吧。”
“你说什么?!”他没听错吧,六千两???
她是真敢往上加啊。
叶兰亭语气闲适:“能让何掌柜主动加价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这么好的东西,说明我喊的五千两还是太低了,所以我决定再加一千,六千两。”
“我给您算算啊……,我和李含香姑母签的协议四六分成。一枚香皂零售五百文,她那边卖一枚,我就分三百文。卖一千枚,我就得三百两。我每月随随便便造两千个货不难吧,一个月就是六百两,一年就是七千二百两。所以啊,就这六千两,我还是给您的最低折扣了。更不要说您何氏商铺的出货量大,一年赚个三五万两银,小意思吧?”
“所以这六千两,您买得划算。”
何掌柜眼里涌出怒意来,眼神冷冷盯着叶兰亭:“小姑娘,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叶兰亭扬眉,笑吟吟看着他:“是么,我倒是很感兴趣,何掌柜要怎么给我吃罚酒呢?”
何掌柜冷笑:“叶村长怕是不知道吧,今天跟我来的这两个随行,全是我何氏商铺胭脂坊的配方高手,他们只需在你工坊外看上几眼,闻上一闻,便可知道你方子里用了哪些材料哪些香粉。”
叶兰亭很捧场地抚掌:“果然厉害,闻香识妙方,高手啊高手。”
但还没等何掌柜脸上得意的笑容挂起,叶兰亭就道:“不过就是不知道,何掌柜您这两位高手,要怎么走出我这大古村呢。”
何掌柜脸色登时一变。
叶兰亭语气随雅温和,像和友人谈论天气:“您觉得我既然知道你带了人来偷我的方子,还会让你们竖着走出大古村吗。”
何掌柜立刻警惕地四处观察,见外面几个随行都还好好的站在院角,心下略一松,但立马又提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进村时在晒场坝看见的那一群光膀子拉练的村汉。
何掌柜紧紧盯着叶兰亭:“我在镇上留了四个家丁,倘若我此行未回,你大古村恐怕要遭一劫难。”
叶兰亭淡定地道:“无妨,我大古村村民本就穷得活不下去了,比起何掌柜和您东家那样锦衣玉食的日子肯定是比不了的,我们反正的贱命一条,光脚不怕穿鞋的,十个人换一个也觉得值了。既然祖传的秘方都要被别人偷走了,那干脆鱼死网破吧。”
“何况我们村里刁民多,锄头铁锹不长眼,磕出血了往山上一埋,即便有人来寻,我们一致对外众口不提,任谁来也是找不到证据的。殊死一搏还能搏出条生路,方子也保住了,钱也还能继续赚,担点风险就担点风险吧。”
叶兰亭笑容清浅:“您还有什么招,都摆到台面来说吧。我这个人不喜欢玩阴的,就喜欢来明的。”
何掌柜脸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兰亭见他那样,接着道:“都这样了您还不放弃买方子,看来您所谓的配方妙手也是偷不走的。这样吧,七千两,我就忍痛割爱,把方子卖给您了。”
她劝道:“咱们和气生财,交个朋友。我还可以把我工坊里最厉害的两个拓模师傅派到你们何氏商铺去,教你们的配方师和工人制作,等到学会了,再让她们回来。包教包会,一条龙服务,这笔买卖,您不亏。”
何掌柜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叶兰亭早就设下了一个陷阱,就等着他来钻。
他咬着牙,胸膛急促起伏,阴沉地盯着叶兰亭:“好,就五千两,成交。”
叶兰亭装模作样叹声气:“唉行吧,那我就再退一步,五千就五千吧。生意嘛,都是有来有回,何掌柜这么大老远跑一趟也不容易,虽然我手下有一百多号人等着吃饭,让了这两千我的心都痛得在滴血,但要是能交到何掌柜这个朋友,我也觉得值了。”
何掌柜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叶村长还真是大人有大量啊。”
叶兰亭谦虚地道:“哪里哪里,何掌柜客气了。做生意是门学问,兰亭还有很多向您学习的地方。”
何掌柜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他刚才到底是怎么看走眼,才会觉得面前这个小女子愚蠢稚嫩斗不过他的。
实在是她那张年轻的笑盈盈的脸,太有麻痹性了。
这女子小小年纪就这般狡诈多谋,怕是得东家那样老练的人才能拿捏得住她。
何掌柜略一沉吟,道:“不过我此趟来得匆忙,身上并未带这么多银两,怕是得麻烦叶村长与我去一趟上河郡,好让东家亲自将银两交到你手中。”
叶兰亭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笑道:“无妨,既然生意已经谈妥,咱们先签了协议,何掌柜身上有多少现钱就先付多少,剩下的,您再给我写个欠条,然后我凭着协议和欠条去找你们东家拿钱,届时行事即可方便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