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叶兰亭从怀中取出几份考卷,正是那日考试时妮妮和二丫,还有黄来福三人答的甲上答卷,她将答卷递给老生生:“这是我们蒙学班里几个学生做的,先生可以看看,这其中,最小的孩子才十岁,一个也才十二岁,还有一个十八岁。在三个月前,他们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
老掌柜接过叶兰亭递来的答卷,眯着眼睛扫阅,脸上的表情不时变化着,有些惊讶、意外和不可置信。
“这几个学生,真是三个月前连名字都不会写?”
如果真是那样,三个多月时间就能让这些孩子学会千字文和算术加减,那么教导他们的人,恐怕也是个天才了。
叶兰亭颔首:“我们大古村的名声想来您以前也有所耳闻,我们穷得饭都吃不上了,哪里有钱供孩子读书,全村一百二十三口人,一百二十个都是文盲。”
薛霁安上前一步,清沉的声音道:“老先生,我们村长说的没错,在进办蒙学班以前,我也是大字不识,现在几个月过去,我粗浅识了字能念一些文章,在村长忙不过来时帮着教一些年纪更小的孩子。只是我所学的跟先生比起来,只是沧海一粟,也时刻担忧仅凭我这点微薄学问会教坏了孩子们。晚辈斗胆恳请先生,能够给孩子们教授真正的学问。”
叶兰亭说:“先生放心,必不会让您来回麻烦,我会在村子里给您安顿好住处。每旬休息两天时间,您可以回镇上和家人团聚。至于月钱,我给你镇上私塾的双倍,您看如何?”
老先生眉一抬,怀疑地盯着叶兰亭:“镇上私塾院长请我去,可是给我开到每月五百文的月钱我都没去。”
叶兰亭微笑:“那我就给您一吊钱,只要您愿意来。”
老先生拿着那几张答卷看了又看,皱眉沉吟半晌,最后只道了句:“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也好,正好我们还要去街尾租个铺子,等先生考虑好了,我们再来。”
叶兰亭带着薛霁安先告辞了。
看得出来,这位笔墨铺子的老秀才有些文人的清高,但正因为他肚子里有墨水,这种清高的底气才足,否则也不会连镇上的私塾院长五次三番请他都请不动,宁愿自己在这儿开个生意冷清的笔墨铺子。
“村长,你说那老生会答应吗?”薛霁安问。
叶兰亭背着手:“问题不大。文人嘛,清高,哪有一听到给双倍工钱就立马答应的,只要咱得给到他足够的尊重和诚意,多去请两次,他就会答应了。”
好比刘备请诸葛亮,人家也是三顾茅庐才请来的,虽然这老先生谈不上诸葛亮,但对现在的叶兰亭而言,也算是重要人才引进,必须得做足诚意和姿态,让人家心甘情愿来大古村教书。
出了笔墨铺后,叶兰亭他们绕着街尾多方打听,总算找到一家铺子要租,铺面倒还算宽敞,是两间门铺并排在一起的,之前是开面馆的,因为地段不好,来吃的客人少,老板经营不下去,便想将铺子转租了。
又因为这两间铺子连在一起,老板要求租的人必须一起租,租金就比旁的店要高,所以好多人来问过后就没了下文,这铺子便空置了大半个月。
叶兰亭找到老板,问了租金,两间铺子一共四百文的租子,老板说要给儿子娶媳妇急需用钱,要求他们按年一次缴清。
算下来就是四千八百文,寻常老百姓肯定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
尽管叶兰亭拿得出这几吊钱,但她却不想当这个冤大头,和那店铺老板讨价还价,以一次缴一年租金为条件,将价格压到了一年四千二百文,也就是月租三百五十文。
四千二百文租两间铺子,划下来也就一间铺子一百七十五文的月租,这么算,比旁边那些单铺租金两三百的更划算。
叶兰亭很满意,谈妥后就和那老板签了租赁协议。
签完协议,老板把店铺钥匙给了他们。
叶兰亭走进铺子里看了看,对薛霁安道:“到时候铺子里不用的杂物都搬出去扔了吧,占地方,后面需要隔一个仓库来存放毛料。”
对于收购站,一个储仓间,一个出纳间,就够了。
薛霁安点头:“好,这事就交给我了。”
“我还是把黄来福和刘小强派来给你打下手吧,毕竟马上到了冬天,这么多毛料堆在铺子里,防火防盗也是个重点。”
他们的铺子性质与别人的营生不同,别人是卖货,他们是收货。
“做一块牌匾来挂上,准备一杆秤,一把算盘,一个柜台,一套文房四宝,再给你配两个帮手,应该就能齐活了吧?看看还需要什么工具,后面差的咱们再添置,今天先去把这些东西配齐。”
他们两个在这边规划布置的时候,旁边一家铺子的掌柜过来串门了。
“哟,二位这是新租了邹掌柜的铺子啊,不知道二位是要做点什么营生呢?”
叶兰亭微微一笑,没说话,把与周围邻里打交道的事让给了薛霁安,因为以后要在这里当坐店掌柜的是他,而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