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唇干枯起皮,像是被自生自灭很久了。晚餐被用掉了,水也被云夕喝掉一半,剩下的已经脏的不行,肯定不能用了。
云夕咬咬牙,打开商城,兑换了一碗粥,男人肯定咽不下其他东西。
粥分量有一个汤碗那么多,云夕拿起汤勺,慢慢凑近男人的嘴。
一瞬间,刚刚还不省人事的男人,蓦然睁开双眼,视线对准了云夕。
那是一双墨绿色的眼睛,但是此时此刻,云夕只想起了深渊这个词,被深渊锁定的云夕,呆立片刻,正要躲开,男人却缓缓移开视线,看向那碗粥,云夕清晰看见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又把视线朝向云夕。
云夕脑中突然想起一句话:“怎么可能有人的眼神像一只狗狗……”
粥被缓缓送入男人嘴里,他虽然急切,却咽得不快。许久,一碗粥吃完,男人眼睛缓缓眨了两下,慢慢闭上。
碗和勺子不久就神奇地碎成一片片,不见了,正好,不用担心把这些东西藏哪了。云夕默默走回墙角,找个地方坐下。
等待的时间异常难熬,蜡烛快燃光了,云夕对着蜡烛拍了一张,收录了燃烧的蜡烛一根,随后就看着蜡烛一点点熄灭,室内彻底陷入黑暗,云夕叹了口气,抱住双腿,把头深深埋进去。
身体各处酸痛,精神紧绷,大脑传来一阵阵晕眩,如果在家里,现在这个时候,肯定已经洗了个澡,美美躺在床上刷手机了。云夕眼睛一酸,狠狠咬住嘴唇,蜷缩得更紧了,保持着这个姿势,在模糊中被拉进梦境的深渊。
还记得小时候,福利院的小路旁栽着各种大树,云夕恍惚回到了往日里在大树底下发呆的日子,那时候天很远,伸出手想接住大树的落叶,却捧起一片花瓣。梦里听到谁和自己说话,声音小小的:“你没有小伙伴玩吗?”
云夕难过地低头,花瓣里趴着一只长着人嘴巴的黄色虫子正在和她说话,因为是梦里,云夕觉得自己不应该惊讶,镇定点头,那只嘴巴虫蛄蛹两下:“我倒是有很多小伙伴,要不我让他们陪你玩?”
云夕怀疑斜了这只嘴巴虫一眼:“阿姨叫我吃饭了。”
虫子抿抿嘴巴,“你吃的时候能给我点米饭吗?”云夕把嘴巴虫塞进兜里,想着梦里没什么好怕的,就怀揣着虫子走进房间。
饭桌上有几个云夕记不清脸的小屁孩,她思索片刻:“真奇怪,明明我也是小屁孩。”
小屁孩们打着马赛克的脸上顶着鄙视的表情包,“我们不想和你坐在一起吃饭,你叫云夕,肯定天天拉稀,脏死了!”
云夕轻蔑一笑:“小屁孩还搞霸凌,可惜!老娘不怕你!”说着举起嘴巴虫:“看,我的好朋友,它要把它的嘴巴虫朋友都叫过来,吓死你们!”
于是梦中的云夕保持自由女神的姿势手举嘴巴虫,灰尘落下,空间开始震动,地板里,墙壁上,天花板上,每个缝隙都涌出无数长着嘴巴的虫子,它们的笑声快吧房子震塌了。
云夕得意地看着小屁孩和福利院老师们的马赛克脸上变成惊吓过度的表情包,只觉得身体被震得站立不住,变得四分五裂地倒下,在梦中猜测,地震了?
云夕挣脱梦境,房间里的桌子椅子横躺在地上,床上的男人倒向床沿,云夕立刻起身将他固定住。
整个空间都在震动,震感非常强烈,云夕甚至觉得像是大地缓缓翻了个身,震得人想要呕吐。
云夕一边用身体撑住男人,一边抓住床沿,尽量不让他摔下床去。男人艰难喘着气,使劲睁开眼睛,艰难抬起手,一把往云夕头上拂去,正好挡住天花板塌下来的一块石头。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安静下来。
云夕慢慢站起身,床上的男人痛苦地咳嗽起来,云夕不敢碰他,小心提问:“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吗?”
男人擦掉嘴边的血迹:“我是自己来的。”
云夕深感莫名其妙:“为什么?你从哪里来?”
“因为一定要这样做。”
云夕指了指男人的伤疤:“你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男人冷漠覆住伤疤:“研究。”
这个男人像机器人一样,虽然问的问题都答了,却不知所云,到这时,云夕反应过来,自己的语言,他居然能听懂,忙不迭问:“你叫什么名字?这里到底是哪里?”
男人定定看着云夕,许久道:“ne,叫我ne。”
云夕点点头:“奈,奈恩?是这么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