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提起裙摆转身便要离去。
李洵猛地坐起了身,拽住她的手腕,对着她咬牙怒笑:“你怕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因为个暖床的玩意儿要跟我闹成这个样子。”
傅娇知道他是误会了,他有侍妾她的确万分难受,可那也不是她说个不字便能解决的,她早早就接受了李洵这辈子不会只有她一人这件事。
可她若是说出因为一个梦同他断绝往来,恐怕他更会觉得匪夷所思。
于是只好顺着他的话说:“是!我从来便是这么小气的人,我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不管她高贵还是卑贱,是贵女或是奴婢?我若是嫁与你,这一生便系于你一人身上,可你会有成群结队的妃子,数不清的孩子。我接受不了!”
“那天我在清林苑看到那个人,只要一想到你跟她做过的事,你们那般亲密过,我便难受得很。”傅娇抬眸看向他:“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这种痛苦里,殿下,男女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我现在不愿了。”
最后那句不愿一说出来,李洵便气得笑了。
“一个侍妾你便醋成这样,傅娇,值当吗?”李洵觉得不可思议,父皇和母后感情那般好,母后对那些妃嫔也绝无二话,只是个连名分都没有的侍妾,她如此大张旗鼓又有何意义?
屋内香雾缭绕,一时间陷入沉默。
“她是个人,我不想和别人分享丈夫。”傅娇仰着脸,直直盯着李洵的眼,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你现在真是越发蛮横不讲道理了,你可知我是何身份?”
“太子殿下是将来的天下之主,坐拥后宫三千佳丽,一后四妃八嫔十六孺人七十二才人。”这既是她的推脱之词,也是真心话:“我性子这般骄纵,一个侍妾也容不得,你试想想如何容下你的后宫?这跟往我心头扎刀子有何区别?”
李洵脸色大变。
他眉眼间浮起戾色:“你分明是往我心头扎刀子,从小到大,我处处忍你让你宠你护你,何曾让你受过半点委屈。便说那侍妾,哪个体面人家没三两个通房,我幸了个没名没分的宫女,你便无端甩脸色给我看。你且去问问,谁敢说这辈子只娶你一人。”
“没人娶便罢了,我绞了头发上山做姑子去。”
李洵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反倒让傅娇心底发憷。
“宁肯绞了头发做姑子,也不肯做我的太子妃,傅娇,你真是好骨气。”李洵语气又轻又慢,目光慢慢变得阴鸷,嘴角噙着一抹令人胆寒的冷意:“我不许你做姑子,你看看谁敢绞你的发。这太子妃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上穷碧落下黄泉,你都休想撇下我。”
傅娇只觉得自己脑中的一根线,噌一声便断了。脑海中反复就一个念头,是真的,梦中疯魔的李洵全然是真的!
李洵撂下这话之后,没再多停留,转身就走了。
他真真是被气到,他自问这些年对她很是不错,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对她这般好的人了。可她偏要因为些无谓小事和他闹别扭。在他看来,娇娇这回闹着要和他决裂就是为了得他一句往后不纳妃的承诺,也怪他这些年把她宠过了,让她没了分寸。这回定要好好晾她一段时日,让她自个儿把事情想明白了。
正心烦意乱时走到回廊处,却又碰到李述。
清隽男子站在廊芜上,眺望着什么,眉头轻皱。
若是以往李洵当做没看见直接就走了,今天他和娇娇闹了不快,心底郁气难平,走到他身边,说了句:“不该你的东西别多看。”
李述面上拂过一瞬心事被看破的尴尬,深藏的心事被人看穿,他头皮都有些发麻,人本能地一怔,眸中讶异神色难掩。
“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在肖想什么。”李洵压低的眉眼倏地一挑:“趁早把你那些小心思收起来。”
李述毫无血色的唇散漫勾起:“你觉得我若真想要,母后会把她给我还是给你?”
“李述!”李洵眼风如刀,落到李述苍白的面孔上,犀利地盯着他的眼睛,少倾,神色倒是微微一变,不知是冷嗤还是怒笑:“有本事你试试看。”
李述并不介意李洵的口出狂言,他们不睦多年,平常说话多是夹枪带棒,他早就习以为常,目光不经意地从他脸上扫过,落在他身后华美的廊柱上:“是你的终究是你的,没人跟你抢,太子殿下不必过虑。”
李洵见他如此是抬举,便没再多说什么,撇下一句好自为之便进了正堂。
李述的身体他自个儿知道,他从娘胎里带来不足之症,如今活一天赚一天,说不定哪天就长眠不醒,所以他一直没有娶妻,也是不想平白耽误人家好好的姑娘。
至于傅娇他更是从未肖想过,甚至对她的心思都没有流露出半分。
皇上皇后对他的宠爱程度,若是知晓他心头有傅娇,恐怕会不管不顾为他们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