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林子打猎,身边免不了跟着侍卫,他们都识趣地离得远远的。李洵扯着缰绳,跟在她身旁慢慢踱步。
山林里很安静,除了他们的马蹄声,便只有鸟鸣风啸。
以前傅娇很享受打猎,每当骑马疾行在林间,看着猎物惊恐逃窜,却还是逃不掉她的利箭时,那种成就感美妙得无法言喻。
但现在她成了惊恐逃窜的猎物,无论怎么挣扎也逃不出李洵的掌心。
便再也体会不到狩猎的乐趣。
傅娇刚射中一只兔子,随从跑过去捡回她的猎物,傅娇朝可怜的白雪团儿望了一眼,心中的不安不断蔓延。她收回目光,回过头才发现,李洵一直在看着她。
“娇娇,你开心吗?”
傅娇怔楞片刻才回过神来,陈文茵告诉他她过得不快乐,所以他才说来南山围猎,这是她每年最期盼的活动。
李洵盯着傅娇,试图在她脸上看出些许愉悦。
没有,半点也没有。
从昨天到今天,无论是他为了她的颜面,专程把傅娆叫来,还是送她马儿带她来打猎,她都没有一丝欢愉。
他能为她做的事情很多,他以为她也会为这些感到高兴。
但是她就好像是个没有灵魂的面人,任他为她做什么,尽管照单全收,但不会因此高兴。
傅娇低垂着眼,一时间心头滋味难辨,她知道自己应该高兴的。她不识好歹,数度忤逆太子殿下,若是旁人恐怕早就被拉出去五马分尸了,李洵留下她的性命,还变着法哄她高兴,她应该知足。
但她就是高兴不起来,因为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李洵给予她的一切,雷霆雨露,她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就跟戏子手中的提线木偶一样,没有自己的灵魂。
没有灵魂的人没有悲喜,又怎么会有高兴的情绪?
傅娇手里紧紧攥着马儿的缰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没想到还能出来围猎……”
李洵冷凝的神色缓和了几分,他瞥了傅娇一眼:“若是你乖巧,以后孤出门可以将你带上。”
傅娇默然点了点头。
傅娇和李洵到林子深处,打到了一只梅花鹿,正准备往回走,突然有一小队侍卫跑过来禀报说李名仪失踪了。
傅娇闻言下意识看向李洵,果然见他神色未变,勒住缰绳慢慢悠悠地调头,吩咐侍卫道:“派人去找。”
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傅娇催动马匹跑得飞快。
“那么着急做什么?”李洵皱了皱眉,跟在她身后。
傅娇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是为自己出气,没什么好怕的,但身体骗不了人,她本能地畏惧,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李洵见她越跑越快,策马跟到她身边,一把拽住她的手肘。
马儿还在奔跑,她被往后扯得差点摔倒,只好脱手松掉缰绳,任由李洵单臂搂着她将自己架在他的马背上。
“跑什么?”李洵嗓音微沉,低头看她。
傅娇心中一紧,浑身僵着不敢动,李洵笑了笑,一只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身,温和道:“孤没有杀她,只是让她吃了点苦头。”
傅娇能感受到他微热的手指在腰侧暗暗用力,她垂着头无力感在身上蔓延开来。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团行走的瘴气,走到哪里祸害到哪里。
她不是一个自咎的人,但李洵的所作所为摧毁了她的尊严、她的锐气、她的韧劲。他一寸一寸攻略她的底线,她一寸一寸地让,底线变得不是底线,一低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