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彦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他听到自己在问许太医:“避子汤或者丸药?从何而来呢?”
许太医低着头答道:“臣只能保证,这些都并非出自宫中。”
“好、好,好……”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真的破碎了,他摇摇摆摆地扶着凭几站起来,他环视整个昭华殿,里面的陈设都是他让人重新为云岚收拾过的,那时候他没有想到过有今天。
他推开了想要上前来搀扶自己的宝言,转而看向了一言不发的云岚,他忽然觉得云岚陌生极了。
“你原来真的心狠至此。”他感觉自己眼前有一些--------------銥誮模糊,“我不如你。”
他抬手擦了擦眼睛,却发现手上是湿漉漉的,自从裴隽意外去世之后,他都没有再掉过眼泪了。
可眼前这个人……
仿佛是魔障,她因为裴隽来找到了他。
自此叫他去回想自己兄长时候,都会带出几分怨怒。
如此谬妄。
“可我还是不会让你走的。”他收回了模糊的目光,不再去看她,只是摇摇摆摆踉踉跄跄地往殿外走,他喃喃地说着偏执的话语,“从今天起你哪里也别想去,你就只能呆在这个昭华殿里面……只能呆在这里,你休想和我分开……你这辈子都只能和我在一起……”
他走到了大殿的门口,慢慢地扶住了门框,再回头去看云岚。
她没有看他。
裴彦迈出了门槛,然后收回了目光。
他觉得秋日的阳光也刺眼得很。
殿中安静了下来。
云岚低着头,沉默地听着宝言等宫人追着裴彦离开的脚步声。
御驾叫起的声音远远响起来。
再然后是宫门关上的沉闷的声响。
有风吹过,檐下的玉铎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声音。
碧空澄澈。
她抬头看向了窗外。
她感觉自己脸上有泪水流下来,似乎一切感官都变得迟钝了一些,她抬手去擦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湿漉的冰凉。
疲惫仿佛水草,缠绕着她,把她往水底拖拽。
她甚至没有力气去挣扎了,她往后直接躺在了席上,她怔怔地看着头顶的幔帐。
幔帐上面绣的是蝴蝶,用的同色丝线,平常不注意看的时候并不会太显眼,但在灯光下会显得分外生动。
顺着幔帐,她看到了一旁柜架上的各色陈列文玩,心中有些茫茫。
她与裴彦其实应当不算相互了解的,她不曾真正地去了解过裴彦的喜好,她从前不在意那些,便只做顺从,当然她也从来不曾说过自己的喜欢,她只需要裴彦在自己身边充当一个影子。
可说来又有些好笑,这殿中种种陈设又是她的确喜欢的样子。
尽管她没有说过,但裴彦却能知道。
所以……她所做的一切,是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