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鹤城的情形。”裴彦声音是嘶哑的,听起来带着浓浓病倦之意。
卫融小心地看了裴彦一眼,却被他过于苍白憔悴的面容给吓了一跳,从进宫以来一直打的腹稿一下子全都忘光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陛下,您身体要紧,鹤城的事情……陛下不用太担心。”
“朕不想听你说这些。”裴彦语气淡淡,“朕想知道,鹤城到底是什么情形。”
“鹤城大约有上千人马……”卫融听着裴彦语气,并不敢多劝,就硬着头皮把自己所探查到了鹤城相关事情都说出口来,“其中应有半数是平侯的私兵。臣让人去查从燕云到京城这一路上的人马行踪,猜测另一半人也许是跟随着燕云使臣一道来京城的。使臣一行人直接进京,剩下的人便留在了鹤城。”
裴彦闭上眼睛,似乎在思索着卫融的话,他没有立刻再问什么,而是睁开眼睛又看向了宝言:“之前吩咐向稼去做的那两件事情可办好了?”
宝言忙道:“向大人接旨之后还一直没有回宫里来复命。”
“现在什么时辰了?”裴彦又问。
宝言道:“已经寅时快过。”
“这么久了既然都没有复命,想来是遇到了一些事情。”裴彦虽然面色苍白,但语气却十分沉着,“你带着人去帮一帮他,若有人抗旨,而向稼无法处置,你便直接处理了。”
宝言应下来,见裴彦再没有其他吩咐,便安静地往殿外走去。
裴彦转而看向了卫融,又道:“你去盯着鹤城,另外让人看看运河那边是什么情形。”
卫融微微愣了一下,看向了裴彦:“陛下意思是,会有人从水路来?”
“崔家曾为前朝卫尉,他对运河更熟悉。”裴彦语气很淡,“如若他想要真的调兵,便一定会走水路。”
“但运河如今淤积,船只难以通行。”卫融却觉得这可能性并不大,“并且,入秋之后雨水渐渐减少,通行起来便更难了。”
“且去看看。”裴彦不置可否。
卫融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又问道:“那现在要不要派人先进鹤城,把娘子接出来?”
裴彦再次闭了闭眼睛,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那时候你带着娘子出城,是想去哪里?”
卫融愣住,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裴彦,却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了。
“直说便是,朕不为这些事情与你发火。”裴彦目光平静地看着卫融,“但你不要骗朕。”
卫融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然后才小声道:“臣是在宫门口碰见了娘子……娘子说想去先太子墓上看看……臣就……”
“你当初答应过我大哥什么事情?”裴彦语气更加平静,“他让你听她吩咐,照顾她,是吗?”
“是……”卫融低下头不敢看裴彦,口中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辩解一二,“但那时娘子说不要臣跟随左右……而且……”
“不必提那些。”裴彦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缓缓地扶着凭几站了起来,“你先去办事吧,娘子的事情朕另有安排。”
卫融忙应下来,不敢再多问,只飞快地离开了昭华殿。
裴彦慢慢行到廊下。
他听到头顶上似乎有声响,抬头去看,便见到白娘子和那只黄狸花一起出现在了屋顶上,灰奴却坐在廊下栏杆上,不知在看什么。
灰奴似乎听到了他走出来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喉咙里发出了有气无力的一声“喵”,似乎是在和他打招呼。
“你在这里做什么。”裴彦走过去,挨着灰奴坐下了。
灰奴跳到他的腿上,在他手上蹭了蹭,然后找了个姿势坐下来。
裴彦摸了摸灰奴的脑袋,低低叹了一声:“你也在想岚岚吗?”
灰奴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一般,从鼻子里面“喵”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