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侯府两位长辈都先后离世,一切从简,不能过奢但也不能太简,宫里说不定还会赏菜下来。”
丫鬟搬来张椅子,虞翎慢慢坐下,点头道:“便是清淡些好,二公子和四姑娘正在长身子,多加碗补菜。”
她们还没说什么,旁边的谢二开始嚷嚷自己困了。
谢二是不大喜欢虞翎的,像他这年纪一向是爱玩闹,但他待得也有个把时辰,谢氏摆摆手让他自己去下去休息。
他得了空闲,一点时间都不想待在谢氏这里,抓了一把糖就要回自己屋,又被婆子挡着领去小室休息,蔫巴巴。
虞翎心思不在他身上,只捏着手里绢帕,跟谢氏问起自己长姐得病那段时间的事。
谢氏是外嫁,随宣武将军到处走,不是很清楚虞翎要问的是什么,只叹说:“我那时不在京城,也没听到太多消息,但沉珣对你姐姐是好的,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你总因着方家受欺负把议亲事推了,等以后我再去寻几位长辈一起压压他,事情这么多,他身体哪受得住?”
虞翎轻抿唇,微垂了眸,看着自己细白手指,道:“侯府不常提我姐姐,说姐夫吩咐,我是她妹妹,倒是有些想听听的她的事。”
“他是放不下你姐姐,等沉珣娶了妻,你再问问,”谢氏说,“他嘴巴严,不想说的事,连我也问不出些什么。”
虞翎随谢氏的话轻轻叹了口气,她眉目如画,蹙眉便娇,心知谢氏所言没错,谢沉珣不想说的事,怎么问他也不会提。
能问的,或许也只有从前伺候她姐姐的丫鬟嬷嬷们,若她想见她们,却说不准他会不会答应。
……
户部的案件还在查,明明该是与跟谢沉珣没什么关系的事,他却像在筹谋着什么,虞翎常常看到他和没见过的官员走在一起,瞧着官袍品阶,似乎都不是一般人。
但中秋前的那两天,谢沉珣突然就空闲下来,不再像以前那样早出晚归,他的事做完了。
他应下的事少有食言,虞翎挑他闲时去寻他,他没推诿,只让她明天换身骑装,去城外山林。
虞翎精通琴棋书画,只不常在谢氏和谢沉珣面前显露,让人觉她在山上能学的东西不多。
但她身子孱弱,自幼就没碰过骑射之术,出门时便被陆嬷嬷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摔了。
四姑娘听她说要学骑马,本也想跟着过来,但一听到谢沉珣也在,犹豫了许久之后,最后还是没过来,怕自己学得不好,被兄长批评。
今天比起炎日要凉快些,凉风绕过枝杈间发出沙沙作响声,侯府马车缓缓停下停在马场,侯府里的马都过于高大,不够温顺,普通女子学或许可以,但虞翎这身子不可。
山风清凉,虞翎攥着胸前披风,穿合适靴子,慢慢走下马车,等谢沉珣挑马时,见到一个年轻马夫在喂马多加了点东西,好奇走过去问起他在做什么。
有贵人要来,马场今天早早清了场,马夫这时候也不该在,只是他的马昨晚生了病,马场没药治。他刚刚才去买回药,见到仙姿玉貌的小姐走过来,声音若和风细雨,一张脸从头红到脚,连连忙忙站直起来,同她磕磕巴巴解释一通自己在给马喂药。
谢沉珣牵匹小马过来,见到的便是虞翎眉眼弯弯在和男人说话,他站在原地,淡叫她名字。
虞翎转过头,见谢沉珣来了,也不再和人聊,唤声姐夫,轻步走到谢沉珣跟前。
他身强力壮,高于她许多,开口淡道:“在外不可随意与人交谈。”
繁盛树木高耸,这里山清水秀,平地宽敞,虞翎长发用发带束起,倒又有几分干净雅致之气,手一直攥住胸前披风,笑说:“我知道的,只是长这么大头次来这种地方,有些好奇。”
谢沉珣扫过刚才那个马夫,又收回视线,他牵那匹小马,让她随行出来。
虞翎看那匹小马,又回头看其他大马,慢慢蹙起眉,似乎不太喜欢,但她也没说什么,跟谢沉珣出去时再次被教学一趟,而后被丫鬟慢慢搀扶上去。
她刚刚上马时还好,但没多久就露出肉眼可见的苍白,一手紧张握缰绳,一手还攥着披风,谢沉珣带她走几圈下来,她精致小脸都吓白了,被丫鬟簇拥扶下马时,腿都站不稳。
马场备了休息的棚子,里边有桌椅,虞翎被扶进去。大夫在旁侯着,见状匆匆过来给她摸脉,见她没什么不好,这才松口气,去同谢沉珣道:“姑娘无事,想是实在怕得紧,放松些会好许多。”
马儿温顺在棚子外吃着草,谢沉珣站一旁,看她单手捂胸口咳嗽,道:“你歇一会儿。”
虞翎靠在丫鬟身上,卷长睫毛颤着,抬头笑道:“我没什么事。”
“若是还怕,今天便先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