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晨光破晓,夜幕开始悄然退色。
感受到亲吻的唇瓣有所翕动时,少女猛地睁开了眼,即使什么也看不见,她还是试着捕捉他视线的方向,在某个最强烈的点,定了下来。
“以后都叫哥哥,还是这个最好听。”
他的声音很哑,也格外虚弱,可依旧挡不住语气里的喜悦。
若梨就这样与他对视着,或许是因为泪水,她的眸中像是有了焦点与光彩。
有那么一瞬,裴屿舟甚至觉得她已经能看见了。
可以捕捉到他的视线,甚至锁定他的眼眸。
半晌,少女直起身抹眼泪,没给他答复,也没有过分的情绪起伏。
憔悴的小脸,还有克制的神态让裴屿舟心口的疼更加密集,他想咳嗽,但必须拼命压住,包括那阵上涌的甜腥。
“哥哥不会死的,别听神医瞎说。”
这话刚落下,屋门便被推开,被裴屿舟编排的老人站在门口,慢悠悠地捋着白须,另一只手上端着碗刚煎好的汤药。
几步走到床前,在少年略有点闪烁的眸光下,叶神医低笑着将碗搁在床头,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又侧眸看向仍在收敛整理情绪的若梨。
“丫头,你也守他一天一夜了,如今这小子既已醒过来,你便先回去休息吧。”
“你这身子最忌讳如此损耗,于恢复不利。”
闻言若梨还不曾有所反应,裴屿舟却先拧起眉头,语气急迫:“梨梨,你听神医的,快回去休息。”
一时着急,再加上伤重初醒,他没有捕捉到神医话里的异样之处,此刻只恨不得蹦起来把若梨抱回床上睡觉。
“这时候倒晓得要听我的?”老人忍不住打趣,颇觉好笑。
话在他身上是瞎说,到若梨那却是金言,这小子真有些意思。
没理会叶神医的埋汰,裴屿舟始终盯着身旁的少女,心疼又焦灼。
晕过去前重复过好几遍不要告诉她,结果等于是废话。
屋内短暂地安静了片刻。
终于收敛好情绪的若梨起身,朝神医恭恭敬敬地弯腰,行了大礼,语气很是郑重:“叶神医,谢谢您。”
“这些日子还要麻烦您了。”
将人扶起来,老人虽笑得很浅,可望着若梨的眼神温和之中又带着怜惜,与往日全然不同。
他好像是在看自家的小辈。
“你无需如此,倒是这小子该给我行大礼。快回去歇着吧,路上慢点。”
拿起李柱昨日特意削好磨好的长木棍递给若梨,叶神医回过头神色不明地睨了裴屿舟一眼。
将小姑娘送至门口后,他目送着她踏着晨光,缓缓离开。
再回去时,便对上了裴屿舟锐利的视线。
若无其事地来到床边坐下,老人端起碗,轻轻搅着。
心中有话之人,喂也是白喂,还浪费了他的药。
“神医,为何一夕之间,你便待她不同?”彼此都是聪明人,裴屿舟知道他在等他问,也不兜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