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母留子…”皇后笑得眉眼弯弯,牵动着面上的疤痕,格外别扭撕裂。“臣妾原以为,萧媛是个多厉害的角色。现在看来,到底是小家子气,色厉内荏的草包罢了。”
“臣妾、左相府、萧家、太皇太后,从来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皇后见太皇太后不言,动之以情,晓以大义道:“沈家这条激流,总要一起淌过去,谁掉下去…都会翻船,不是么?”
“皇后与左相府…不是一体?”太皇太后手里搓着菊花头上的琼片,饶有兴致。
“是…也可以不是。若太皇太后将贤妃的孩子给臣妾抚养。养着有萧家血脉的储君,臣妾自会与萧家休戚与共…”皇后知道太皇太后的心思,一击必中。“在太皇太后百年以后,有臣妾,与萧家互相扶持,保着萧家门楣不倒。”
“就算那孩子养在你身边,充作嫡子,皇上不选沈家,也不见得会选萧家血脉的孩子。”太皇太后知道,自己信也好不信也罢,这是眼下,摆在萧家眼前最有希望的一条路。“德妃,可还养着大皇子呢…”
皇后拿出自己的绣囊,打开,替代皇太后将花瓣拢进去,锋芒毕露道:“若是…皇上没得选呢?”
“贤妃的孩子还有八个月落地。”太皇太后拿起皇后递过来的绣囊,收口,拍了拍皇后的手。“哀家,拭目以待。”
……
这厢,沈明娇带着大大小小各色箱屉浩浩荡荡到了徽元宫。梅清带着徽元宫的人整理,观棋入画在门外守着,姐妹二人在内室说话儿。
“皇上不愿让北燕使团在京中久留,如今距你出嫁不到十日…匆忙是匆忙了些,好在我入宫时从家里带的东西多。今日一早便着手收拾整理出一些,先送来给你,旁的缺什么再陆续添置。”沈明娇快语如珠,林林总总说了许多添置嫁妆的事,尤嫌不够。“日后你到了北燕,若是缺什么短什么的,再让三叔的商队给你送去。”
“四表姐…我今早听大长公主说…你昨夜与皇上生了冲突…”慈徽眉头紧锁,嚅嗫着出声,歉然道:“我该早些告诉你…我与敖登的事的。”
“不算什么,皇上对我…便是不为着你和亲的事,也是要借题发挥的。”沈明娇心知肚明,昨日尉迟暄是被敖登和她气昏了头。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皇室没有旁的公主,北燕又送了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过来,大周总不能随便塞个宗室女过去。今日,尉迟暄消了气,不会想不通许嫁慈徽是在替沈家和北燕王室加强联系,却还是下了圣旨,只是没有旁的法子。
散去心头愁绪,她端详着慈徽,像总是看不够似的,含泪带笑道:“我的慈儿要嫁人啦,真好,”
“四表姐…”慈徽泪盈于睫,扑到她怀里,哽咽道:“我舍不得留你一人在宫里。”
“咱们沈家的女儿,不能都埋在京城这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沈明娇拿起手帕,仔仔细细替她擦泪。欣慰道:“北燕天高云阔,你与敖登情投意合,以后都是好日子。”
慈徽闻言止住眼泪,起身将她拉到内室书房的角落。“那日我与四表姐没说完的话…”
“我还要问你呢…裕王与荣贵太妃,似乎并不融洽。”沈明娇想起那晚,裕王对荣贵太妃的态度,逃避且疏远。“而且…裕王似乎,并不如传言那般…荒唐。”
“裕王…是我的嫡亲兄长。”慈徽聚精会神,声音轻得如同一阵微风,几不可闻道:“他是…母妃的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