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着,不疾不徐将萧玦衣襟掩上,秦长歌无辜的道:“陛下,是奴婢给您包扎得不好吗?要不命人回宫招来太医再重新包扎下?”
嗯?萧玦再次低头,好像伤口是包扎过了。
看着秦长歌神情,他心中忽然一紧,目光再次落下,扫过伤口包扎之处。
移开时,萧玦神情竟飘过一抹自嘲之色。
他忍不住笑自己,在想什么?想从这包扎手法上看见什么?自己真是疯了!
秦长歌自然没漏过他转瞬的表情,目中笑意微微,微微笑意背后亦有淡淡冷意,萧玦,你想发现什么?
睿懿当年跟随你征战沙场,是你的专用军医,她包扎的手法和别人不同,白布不打结,而是绕进层叠的布下,纵横拉住。
而我现在,很细心的给你打了个结。
还是我在现代穿大头鞋时常打的蝴蝶结。
你,喜欢不喜欢?
……
秦长歌温柔的笑着,给萧玦掖了掖被角,柔声道:“奴婢去给陛下看看药熬好没。”恭谨的施礼退下。
萧玦注视她衣袂飘飘的退开,抿紧唇,忽怒声道:“朕不要你伺候,你看完药也不必来了。”
他的手在被下,紧紧握成拳,掌心薄茧触着前几日小指脱去指甲的伤口,一阵阵抽丝般的微痛。
却不抵这一刻心中翻转的浪潮,如此令人难以忍受。
刚才那一刹,这个女子眼中的春花般的笑意里,隐约那一抹的奇异的神情,竟令他恍惚间仿佛看见长歌。
很久很久以前,长街初见,那蓦然一回首,那如雪如玉的女子,立于街角微笑看他,依稀也是这般眼神。
那时的风很透明,路很寥廓,蜿蜒的长街延伸到她脚下,被她微笑而淡然踏足,她明明纤秀清瘦,温柔平静,然而目光里,睥睨天下。
第三十八章 双绝
秦长歌温婉的应对帝王的突如其来的怒气,行礼如仪的退了出去。
萧玦……还真是喜怒无常呢。
出得廊外,文昌等候在外,牵着已经梳洗干净的萧溶,目光中微有忧色。
看秦长歌出来,她转头看向萧溶,又看看秦长歌。
微一犹豫,秦长歌点头,随即道:“公主,如果你不能保守秘密,该消失的,不该消失的,都会消失。”
“我知道,”文昌微喟一声,“相信我,我一直认为,这件事先瞒着阿玦,才是正确的,我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傻姊姊。”
“我自然相信你,”秦长歌一笑,“陛下遇刺这般大事,宫中一定得了消息了是吧?”
“是的,”文昌道:“阿琛恰在宫中,听闻消息,带领御林军赶来了。”
“萧琛?”听到这个名字,秦长歌难得的皱了眉。
赵王萧琛是萧玦幼弟,自幼体弱,有不足之症,是以也无心政务,专心的做个富贵王爷,其人雅好丹青,尤其精擅诗文,最爱结交文人墨客,西梁每年三月初春的“斗春节”,便为他所创,其时莺飞掠柳,娇燕穿花,江天澄阔,汀渚白沙,于西梁京郊景致最盛的俪山,张彩丝帷幕,置酒水案几,诗客仕女,踏歌而来,女子入幕弹琴填词,各展才艺,并自帷幕内案几上各取一花,每人以花为号,递出帘外的诗笺皆附此花,笺上花香淡淡,引人遐思,更兼有佳人手泽,精妙诗句,诗客儒生们凭酒临风把玩诗句,评出三甲,兴致来时亦可以诗相合,若得了哪家小姐青眼,难说又是一段美好良缘。
而三甲名花,从此亦一举成名,成为京中佳媛,炙手可热,为各家公子殷勤以逑。
聚会上还有斗草,射鸭,诗谜,联对,寻物等种种雅致游戏,务令人尽兴而归。
而节上诸般用度,皆由赵王应下,酒为好酒,食皆美食,更兼有皇家宫制名点,及赵王府诸般美婢侍候,由不得名士文人,不趋之若鹜。
只是节上毕竟有名媛淑女,为防登徒子滥竽充数,萧琛定下规矩,节日那天,进俪山只有一条水路,所有兰舟都在赵王属下手中,前来登舟的文士,需向赵王府人索取花球,每球内有随意命题一则,在一炷香时辰内必须完成,方有登舟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