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哥哥让她离开二爷。
柔兰蹙了眉,道:“二爷是如玉如琢的君子,哥哥,你从前不是也最欣赏这样的人吗?”
“君子?”
顾忱抬起一只手,指着远处的篝火与人群,压声质问道:“念念,你知道永州的人会觉得祝辞只是君子吗?你不明白!祝辞哪里是明面上这样温润如玉的人,他若真是什么都不在意,大可两袖清风,不争任何钱权,可他做到如今,已经是这永州八郡说一不二的人物!”
“他对你好,你就当真信了吗?他若是只图你的……”
想起什么,顾忱忽然沉默下去,似也难以启齿,好半晌,才问道:“念念,你在祝辞身边这么久,他有没有,有没有对你……”
柔兰明白过来顾忱话中的意思,霎时间红了脸颊,忙摇头,“没有,二爷没有。”
她在祝辞身边这么久,有时候自然会有接触,她并不是不能感觉到他动情时的身体反应,可那最多不过是流连于肌肤的亲|吻,没有更深一层的触碰。
好几次她感觉到他差些控制不住,见她不吭声,他便没碰她,往往都是自己强压着,抽身而退,出去叫水沐浴。
他们没有……
顾忱紧皱的眉并没有松开。他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他那样的人,步步为营,你对付不过的。念念,你自小聪慧,只是待在祝辞身边,一时被蒙在了鼓里,所有这样多的巧合,你当真没有发觉不对吗?”
柔兰明净的瞳仁里映出顾忱着急的模样,她有些发怔,好半晌没能回神。
若按哥哥说的去想,是如此。
每一次她陷入困境的时候,都是二爷救的她。
她有一次见二爷,是在一处偏僻院落的廊下,那时二爷正在喂鱼,一边同她说话。
她记得当时她看向池塘,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感觉——
祝府里的人,就像那池塘中的鲤鱼,二爷随手扔下鱼饵,便能引起它们争相夺食,抢得不可开交。
那,她呢?
她是不是也是池塘里的一尾鲤鱼,在二爷的掌控之下,无处可去,却又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
柔兰神情怔怔,忽然倒退了一步。
顾忱见她似明白了什么,又要开口,这时候不远处看守的护卫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顾忱如今是太子麾下军队的一员,寻常时候只能听上首的命令,不能擅自离开。
方才他能与柔兰说这一会儿话,已经是太子的恩赐了。
诚然他能见到念念,是祝辞的功劳。他心中对祝辞有感谢,可他作为哥哥,必须对念念说清楚这些事情。
见护卫催促,顾忱转身要走,却又停住。
他的手落在身侧握了握,终是松开,道:“念念,若你离开他身边无处可去,哥哥在东溪问昌街,给你留了一间宅子,虽然不大,但足够你安身,那里你去过,你到了问昌街,便知道如何走。”
说完,顾忱便跟着护卫离开了。
柔兰在原地站了很久。
夜风将她的衣袖吹起,她低头,手上不久前,祝辞捏过而留下的温热酥麻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上。
她忽然轻轻颤抖了一下,心头掠过不知名的茫然。
篝火烧得暖洋洋的,驱散了草地夜晚的寒气。
太子今日也抛去了身份的束缚,不谈正事,只开怀畅饮说笑玩乐,权当闲暇之余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