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也似被这呢哝软语给叫得麻了麻,仔细看景泰蓝的眼下,似乎也有泪痕,这小子知道她不喜欢他哭,憋着呢。
她抱抱他,揪揪他的大耳朵,景泰蓝欢喜地格格笑,他喜欢她的一切小动作,因为太难得。
李扶舟就坐在她对面看书,此时放下书,轻笑,“醒了?好点了没?”
太史阑看着笑得云淡风轻的他,有点恍惚,仿佛这还是在一路的车上,没有这一夜的跌宕生死,几番挣扎。不过是每日她醒来,而他在问好。
随即她眼神便清醒,看了看他胁下,“没事吧。”
李扶舟似是怔了怔,才道:“不过一点擦伤,已经包扎了。”
“到底怎么回事?”太史阑想起通城遇到的惊险,皱起眉头。
他们是功臣,是即将受到嘉奖的学生,二五营虽然在地方光武营排于末位,但也毕竟有身份在那里,何况里面还有品流子弟,通城的人是发了什么疯,无论如何都要置他们于死地?
帘子一掀,花寻欢和沈梅花窜了进来,先嬉笑着问她好,又说吓死了吓死了,然后便也皱起眉头,问起这场莫名其妙的追杀。
这个结不理清楚,大家觉得连死都不能瞑目。
“其实,也许不是通城的胆量。”李扶舟沉吟了一下,终于道,“之前我就有怀疑,只是怕猜疑无端,反而惊扰你们,所以没说,如今……”
他叹息一声,“我们或者惹了麻烦。”
太史阑眉头一皱。
“嗯?”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那晚遇袭龙莽岭山匪的弓箭,虽然抹去了火漆铭记,但是制式,依稀是三年前军中换器时,淘汰的一批军器中的武威弓。”李扶舟道,“这种弓,在丽京以及周边地区是早已不用,但地方换装滞后,部分地区很可能军中还在使用。”
他目前是晋国公府大总管,容楚在先帝时期倍受信重,掌管全国军务,这样的事他当然最清楚。
这话说得简单,但其中意思,谁都听懂了。
“军方参与……”沈梅花脸唰地雪白。
原以为抓了一批悍匪,战绩辉煌,作为二五营还没学成的学生,试练初年有这样的战果,无论在二五营还是地方,都将是无可抹杀的巨大荣誉。将来因此报功,嘉奖,乃至直升丽京光武营,日后飞黄腾达,都是有可能的。
然而如今牵扯到军方,就等于牵扯到势力雄厚的利益集团,这里面的真相,该有多深?
通城这样不顾一切地要害他们,岂不更从侧面说明,他们捅的是一个巨大的马蜂窝?
世上最糟糕的事,是你捅了一个马蜂窝,自己还以为找了一个宝。
“也未必就是军方。”李扶舟将手一摊,玉白的掌心里一枚断开的铜扣,“地方官府,有时候也能使用军方器械的。”
“这是什么?”
“府衙衙役,或者从事公差的业者,臂上都有标记,用铜扣别住。”李扶舟道,“这是那晚我在一个黑衣人身上搜到的,当时并没有在意,随手揣在怀中,先前从城门过,看见那些官兵的衣服,我才想起。这个铜扣只有半截,大概是他扯下标记时太粗心,铜扣扯断了留在衣服上。”
众人默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不必说给他们听。”太史阑吩咐沈梅花,示意车外的学生。
沈梅花和苏亚默默点头。
“现在怎么办?”花寻欢茫然地睁大眼睛。
李扶舟和太史阑同时奇怪地看她一眼。
“你们干嘛都这样看我!”花寻欢叫起来,受不了这两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