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等在一边,往脸上一蒙,手掌隔着手帕温柔地一抓,拭尽鼻尖盈盈的汗。
这么多年了。
落下的再多汗水或泪水,再无人擦。
她正出神,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
指尖温柔,拈一方雪白麻纱帕子,轻轻拭去她眉梢额头的汗。
她抬起脸,被热气熏过的容颜,眉更黑而眸愈清,鲜妍如朝露下的新花。
那朵花开在城墙上,废墟间,因其不折而分外壮美。李扶舟凝望着她,只觉得这一刻心情温存而震动。
可是瞬间他的眼底便飘过那年的雪,冰冷苍白,湮没一切。
他唇角勾起微微的笑,又是那种熟悉亲切,近乎完美的笑。
太史阑错开眼,好像没发觉他一瞬间心情转换,从的巅峰到憾的深渊。她只是默默又拿了一只碗,把牛肉汤分了一半,塞在李扶舟手里。
李扶舟也没有拒绝,两人肩并肩喝汤,热气浅浅地漫上来,遮住了各自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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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丽京。
“十三好像今天没有信来。”晋国公府的书房内,容楚轻衣缓带,斜斜倚在软榻上,翻着侍从新送上的一叠文书。
“公爷。”他的书房总管轻声道,“偶尔迟上一天也是有的。”
“我总有些心神不宁。”容楚皱皱眉,挪了挪身子,抽出腰下垫着的厚厚软垫,扔到一边。
总管赶紧奔过去,把软垫拿在手里——老国公夫人再三叮嘱主子必须时时垫着护腰的,主子从来不当回事,他得拿着,万一国公夫人又来查房,好赶紧给主子塞回去。
“就不该回来。”容楚手指揉着眉心,神情不胜厌倦,“一回来,一点小事大惊小怪,非让我好好养那根本没有的病,等于被禁足,我那尊贵的老夫人,怎么就不能饶了我?”
总管低头笑着不敢接话,容楚低头看看自己,又叹息,“唉,好像胖了点?也好,丑一点和那丫头更配些。”
管家揉着枕头,心想“那丫头”是谁呢是谁呢?还有这么重要的消息要不要告诉老夫人呢?
容楚将手中文书飞快地翻了一遍,他手里拿着的是近期西北地域的军事动向分析,他的书房幕僚们早已写了节略,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如常。
军报在容楚手中哗啦啦翻成一条线,他的手忽然一停,抽出一张来仔细看了看,喃喃道:“西番频频出没那兰山西线,天纪军严阵以待。”又看看下面幕僚的批注“外卫认为此举,或为西番故布疑阵,或为西番将大举攻天纪本营,愚等以为,西番蛮人,素日不擅行军布阵,奇诡之道,想必近期欲图跨越那兰山,抢夺山下草场,定无重大战事发生。”
容楚眼睛微微眯起——那兰山?天纪军驻地西侧五十里,其后是西番疆域,那兰山北侧气候寒冷,南侧草场丰美,西番一直试图抢夺南侧草场是真的,但是翻越高山并不方便,两山阻隔,就算夺下地盘也难以长驻,早在当初他驻守西北边境时,西番就几乎已经放弃了那个打算,怎么忽然又对那兰山感兴趣了?
“那兰山……那兰山……”容楚手指敲着桌面,指节无意识地在桌上划出一条起伏的线……忽然眼神一凝,将军报往桌上一丢,起身道,“备马,通知在京护卫,我要出门!”
第一卷此心倾第七十三章贤惠媳妇?
容楚将军报往桌上一丢,起身道,“备马,通知在京护卫,我要出门!”
管家未及应答,忽然一人重重道:“这时辰你要往哪去?”
容楚一顿,唇边露出一抹苦笑,一转身微微一躬,“父亲。”
再一抬头看见另一个人,苦笑更深,“母亲。”
老国公六十开外,国字脸,浓眉,左眉上一道褐色的疤,看起来是哪次战役的战利品,并不难看,反多出几分铁血萧瑟的气质,只是嘴角时时有点下撇,显得十分威重。